洒大师抬眼看了一下虚无,道:“如果她的离开,对肉体造成了一点点的伤害,那可以算是自杀。”
“但她离开并没有对身体造成一丁点的伤害,她是有意识离开这副肉身的,就算是法医来了,也不会查出任何问题来。”
阿瑞悬着的心放下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听到谋杀、自杀的事件。
“你为什么不阻止?难道就是为了要完成终极能量堡的圣化工作吗?”
阿瑞的问题再一次让众人感到惊讶,但这也是祂们想问却一直没敢问出口的。
107位弟子虽然愿意无条件献祭,可祂们并不想看到其他人因此而离开肉身。
因为这在这个星球上是难以被接受的,人们只会认为是祂们害死了她。
更可怕的是,洒大师的妹妹离开后,祂们就开始被道德、精神审判,甚至整个灵山脚下的人们都被打上了邪教团体的标签。
洒大师幽幽道:“我们这些‘人’,在这个空间里唯一的任务就是圣化终极能量堡,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小事。”
“我是可以阻止她的,但她很坚决,在那几个月的满月日里,她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她要在满月日离开。”
“我试图劝过她,希望她放慢一点速度,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希望她能在我完成了终极能量堡的圣化工作后再离开。”
“但她没有,那天,是个满月日,也是出现罕见的行星连珠的一天,整个地球上的能量非同一般,她选择在这一天离开了。”
阿瑞听得入神,但故事就快要结束了。
“我知道她倒下去了,但当时的我正处在献祭工作中,所以,我顾不上她。”
“我以为她只是灵魂出窍,但最后我花了整整一个小时,也没能将她带回到那副躯体中。”
“那时候我便知道,她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
“整个空间里,她的能量已经消融了,她成了0,但就她的气味而言,至今还在。”
“仅仅是气味,我没有办法把它们变成真正的生命能量,就是这样,她走了。她把自己完全献祭在这个圣化的过程中了。”
“我原本也不会活下来,但最后,我还是让自己活下来了,因为我不想跟在我身后的那些弟子们失望。”
洒大师在这里所指的弟子,并不是指那107位,而是在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灵性跟随者。
”我想看着他们,让他们走得更远,毕竟,他们没有开悟,难以解脱。”
“这样,也算是了却了我这一世在这个星球上搞出这么大动静来的一些责任吧。”
(句子真长,幸亏读者都有文化,能理解~)
阿瑞听到这里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奉献了数年,当了这么多年的志愿者,这背后竟然有这么惨烈的故事。
洒大师接着说道:“从那之后,我整个人就已经破碎了,是这107位同伴一直在维持着我的这副肉身。”
阿瑞震惊地看着那107位大师,大师们没有言语,阿瑞知道,洒大师没有忽悠自己。
平时,阿瑞只知道洒大师身体不好,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的不好。
洒大师突然笑了一声,“感谢你们。哈哈哈哈。”
107位大师都向洒大师双手合十,祂们不需要感谢,祂们只是希望洒大师听话,不要去冈仁波齐。
冈仁波齐这座神圣的山峰,就凭洒大师现在的身体,很大概率是无法到达那里的。
“那,没人找你麻烦?”
阿瑞流着泪问道,他最关心的,依然是洒大师有没有被麻烦缠身。
洒大师又一笑置之,“之后的事情,都被解决了,不然,你现在还会看到我坐在你面前吗?”
接着,祂就扭头转向那107位弟子,“我知道你们能理解我,但是,这回,我还是想去。“
107位弟子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洒大师,洒大师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拦。
祂们担忧、害怕,但也只能尽自己所能,进一步去固定住洒大师的生命能量,让祂不脱离这副肉身。
弟子们不希望洒大师像祂的妹妹一样,这么快就溢出这副肉身。
只有这样,祂才能去冈仁波齐。
2月中旬,一切都被定了下来,计划已经开展了。
洒大师带着一群弟子,包括阿瑞在内,一共有十几位。
这是祂自己的旅程,祂不想太多人干扰,所以,在走到半山腰时,祂让其他人都继续朝前,自己则一个人待在了原地。
众人都不知道祂要干什么,但看样子,祂还好,所以这些随行者也就没有对祂担心过度了。
转眼,洒大师就来到了一个老者的家中。
那老者穷困潦倒,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十岁了。
他常年住在这里,一生清贫,却过得自由自在。
当他第一眼看到洒大师时,就不由地惊了一下,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
洒大师微笑着对他双手合十,“你好啊,老人家。”
老者赶紧招呼洒大师坐下,在这间破烂的茅草屋里,老者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一个木头墩可以称为凳子。
他把它让给了洒大师。
洒大师坐下后,老者还是一直盯着祂看。
洒大师笑着提醒着老者:“你这么看着来访的客人,客人会不习惯的。”
老者并没有理会洒大师的玩笑,而是突然就哭泣了起来。
接着,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向洒大师双手合十。
看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老者,洒大师也惊了一下,但很快祂就又面带笑容了。
在这里,洒大师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少有。
就算是在灵山脚下,祂都不曾觉得自己回到了家里,只有来到这冈仁波齐,祂才有归家的感觉。
老者抽泣了几分钟后,才终于理顺了自己的气息。
他看着洒大师,道:“你早就已经不在这个宇宙空间里了,早就不在了。你干完了活,早就离开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