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视线都落在钱老夫人手上的动作上,小木匣子打开的那一刻,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珍贵的珠宝,而是是一个老旧的信封,拿开信封,下面是金色的丝绸布作为铺垫,上面放着一套完整的帝王绿翡翠首饰。一对手镯,发簪,步摇,项链吊坠,耳环,扳指,平安扣。翡翠首饰通体碧绿无瑕疵,设计巧妙,做工精湛。一看便知道这应该是一个大家族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老物件,价值不菲。像这么一套完整的,统一材质做出来的翡翠首饰,还能这么完整的传承下来的,实属罕见。
钱老夫人拿出信封,把小木盒盖好,递给张云青说:“青青,既然你已经认我做你的奶奶了,我总该有点儿表示的。这个给你,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必须收下,不可以拒绝。”钱老夫人不容置疑的把小木盒塞到张云青手里。
钱雪峰轻轻吁了口气,有一种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附和道:“对,青青,你必须得收下,不要拒绝了。”
“青青,收下吧。”钱子欣用期望的眼神看着张云青。
钱子睿眸光含笑,也附和道:“青青,你就收下吧。”
张云青感受到钱家人对她的喜爱,纵然一贯淡漠从容惯了的她,也动容了。但是,她明白,她不能收这套首饰,这是别人家族的传承,太贵重了,她不能接受。
张云青把小木盒重新塞回给钱老夫人说:“钱奶奶,你这份礼物实在太过贵重,恕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钱家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张云青微微一笑,漂亮的眸子在大家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视线落在小木盒上,红唇轻启,说:“这套首饰是百里家族的传承,恕我不能接受。钱奶奶应该把它传给更适合的人。比如子欣姐,或者是钱大哥未来的妻子都可以,她们比我更适合。”
听了张云青的话,大家一怔,这套首饰的确是百里家族的传承,但是,却从未对外人展示过,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张云青是怎么知道的呢?
钱老夫人问:“这套首饰,百丽家族从未对外展示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张云青讪讪一笑说:“我也是听人说的,没有想到是真的。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是家族传承,我怎么能据为己有呢?”
早些年前,曾经在一个古玩市场碰到一个白发老头,不知年龄。老头咳咳嗽嗽的,痰多,又随地吐,很不招人喜欢。听市场的人议论,他天天在市场门口摆摊,不知道摆了多少年了。因为他咳嗽,痰多,长期病恹恹的,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恐被传染。
他卖的东西又以仿制品为多,东西不好。多年来,没有卖出去几件东西,无儿无女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翌日,张云青从他的摊面前经过时,他咳得一抽一抽的,气都喘不匀,腰都直不起来了,感觉一口气接不上来,就会断气的感觉。好不容易接上气,忍住咳,喘着气,艰难地叫了声:“姑娘,”接着又咳了几声,缓了缓,说:“要不要选一件,买一件赠一件,怎么样?”说话声音底气不足,出气多进气少。
张云青生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没了。顿住脚步,看了看老头,又看了看摊上物件,随手选了一样,一个简单的桃木簪。
老头咳了咳说:“姑娘好眼光,买一赠一,再选一样。”
张云青又选了一样,一个乌糟糟的玉扳指。
老头又咳嗽两声,看了看张云青手上的两样东西,说:“拿去吧,随便给点就行。”
张云青抬眸看向老头,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默了默,看着地摊上物件,说:“这些,我全要了。”
“真的?”老头连几声咳嗽,随地吐了口痰,淡然的望着张云青。
“嗯,”张云青点点头。
老头又咳嗽了两声,又吐了口痰,用手抹了抹嘴,瞥了一眼摊上的东西,没什么表情,提着一口气,随意说:“喜欢,都拿去,随便给点就行。”
张云青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在摊上,说:“我没有钱,只有这个。一日三次,这是一个疗程的,两个星期后,还是在这里,给你下一个疗程的。”
老头眸子看着药瓶的那一刻,眸光亮了起来,听完张云青的话,毫不犹豫地就点头同意了。
“成交。”
老头一次性卖完物品,得了药后,就不再摆摊了。半个月后,老头如约而至,出现在古玩市场。张云青来的时候,有认识老头的人正在和老头说话。问他为什么不摆摊了?为什么不咳嗽了?也不吐痰了?气色也好了?
老头笑而不答,有些傲慢的样子。一眼看到张云青,绕过那些人,迎了过来,客气说:“姑娘,上次你吃亏了,这次给你补上。我想邀请你到我的住所去做客,可否愿意?”
张云青环顾四周,点头同意。跟随老头出了古玩市场。坐了车,弯弯绕绕穿过了几条巷子,最后在一个一进院的老宅子停下。
进入宅院,宅子不大,红砖碧瓦的,红柱子,干干净净的。老头把张云青带入右厢房,厢房里几个一人多高的红木架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古董,件件都是珍品孤品,件件价值不菲。
张云青之前收购了他摊上的那些物品,只有张云青选中的那两样是真品,其它的全是仿制品。
老头推开靠墙的置物架,竟然是个暗格,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出现在眼前。来到地下室,地下室就是个大宝藏,里面的才是真正的好物。
张云青不懂古玩,对那些不感兴趣。那天选中的两件物品,纯属看着顺眼。
老头翻翻找找,在一堆卷轴中找出了一个红木匣子,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本书,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打开书,老头说:“我想收你为徒,这本书送给你。”
说完,老头把匣子带书推到张云青面前。
张云青打开书,有图有字,一本撰写手稿的书。每一张图片都是一件工艺品,还有它的工艺制作流程,材质介绍,它的出处和去处,非常详细。
张云青拒绝了老头的要求,尽管这样,老头还是把自己的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张云青。同时,还把那套宅子连同宅子里的物品全部送给了张云青。张云青不同意,他说他无儿无女,张云青治好了他的病,送给她,是他的心愿。
当然,张云青还是不愿意的,不知道老头用了什么办法,最终还是把那宅子记在了她的名下。
张云青就是那本书里看到百里家的那套首饰的。
钱老夫人看向张云青,见她态度坚决,不好强求,收回小木盒说:“看来是我思虑不周。我只是想到女孩子可能都喜欢这些首饰之类的物品,却忽略了你的感受。”说完又对吴嫂说:“吴嫂,去我房里把文件袋拿来。”
“钱奶奶,不要啦。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真的不能收你的礼物。你们再这样,我以后就不来啦。”张云青赶紧拦住钱老夫人。
“那怎么行。”钱老夫人一副我今天就非要送出礼物不可的样子。
就在两人争执时,放在钱老夫人身边的那个信封掉在了地上,一张黑白老照片从信封里露了出来。照片有些褪色模糊微微泛黄,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岁了。但是照片上的女子还能看得清晰。
女子身穿清朝服饰,佩戴的就是小木盒里的那套帝王绿首饰。照片虽然有些褪色,但是女子的容貌还能看清楚。容貌娇美,端庄舒雅,服饰雍容华贵。
张云青躬身捡起信封和照片,递给钱老夫人,笑着说:“钱奶奶,别争啦,我和子欣姐要出去逛街啦。”
这时,钱子睿起身走了过来,从钱老夫人手里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看,问道:“奶奶,这是你年轻时候的照片吗?”
“不是。这是我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她身上佩戴的首饰就是这套首饰,这套首饰也是我母亲传给我的。这是我们百里家族一代一代的传承。我本想传给孙儿媳妇的,可是又觉得对子欣不公平。传给子欣又觉得对孙媳妇不公平。再加上你们两个,一个没有女朋友,一个没有男朋友,所以搁置到现在。现在是新时代了,也不必一代一代的传承了。青青认我做了奶奶,就是我的孙女,所以我才决定把它给青青的。青青是我老太婆的恩人,也是我老太婆刚认的孙女,我把这套首饰给青青,其实也算是传承了,可是青青不愿意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原则,我能理解。既然青青介意,不愿意收,那我也不勉强了。”垂眸看了看手里的小木盒子,叹了口气,接着说:“唉,我还是继续收着吧。”
大家的视线和注意力都集中在钱老夫人身上,没注意到的是,钱子睿看了一眼手里的照片,又抬眸看了一眼张云青,这样反复几次。张云青从来观察敏锐,钱子睿的这一举动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抬眸看向钱子睿,钱子睿收回视线,把照片递给钱老夫人说:“奶奶,还给你。”
钱老夫人收回照片放入信封里,然后把信封放入小木盒里,盖好盖子,交给吴嫂重新拿回屋里。
d都摩尔国际商城,张云青被钱子欣拖着走到一个国际品牌首饰专卖店前,说:“青青,今天你认我做了你的姐姐,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要送你一个礼物才行。奶奶送你的,你嫌太贵重了,那你今天就在这里挑一个便宜点的。”
“哎呀,子欣姐,你饶了我吧,我是真心不喜欢这些东西。你就别老想着要送我这些东西啦。”张云青很无奈。
“我看是有些人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而是根本就买不起这些东西吧?”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突然在前面不远处响起。
张云青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站在柜台边挑钻戒的两名年轻女子。叶小川和杜梅,是她们?她们也正好转过头来看着她们这边。张云青淡漠地瞟了一眼她们,收回视线,打算不予理会。
“钱大小姐,云青小姐你们好!”杜梅笑着打招呼并朝她们这边靠过来。
叶小川看着杜梅非常熟络地跟她们二人打着招呼。心里一阵紧张,完啦,完啦,这个张云青怎么会和钱家人走在一起呢?自己怎么就没有先回头看一眼再说话呢?表妹怎么会认识张云青的?早知道张云青是跟钱子欣在一起的,自己就不会那么多话了。都怪自己,说话之前怎么就没有回头先看一眼再说话呢?现在怎么办,张云青肯定会把实验室的事情说出来的?叶小川忍不住在心里一阵懊恼。
“你好啊,杜大小姐。”钱子欣回应道。
“表妹你认识他们?”叶小川小声问杜梅。
“哦,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表姐叶小川,学医学的,前一段时间曾有幸被d都研究院看中,并参与研究院的一项重要研究工作。哼哼,众所周知,能被研究院看中的人,都是华国顶尖的医学天才。”杜梅面带笑容骄傲地介绍着叶小川,而叶小川则表面平静地瞟了一眼张云青,心里却紧张得要冒汗了。
“现在我表姐还是d都秦市长家的家庭医生。表姐,这位是张云青小姐,云青小姐是我们家的恩人,上次慈善拍卖会上,就是云青小姐救了我父亲,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云青小姐,云青小姐就不辞而别了。这位是钱子欣钱大小姐,表姐,你应该听说过吧,就不用我多介绍了?”杜梅介绍说。
“云青小姐、子欣小姐你们好。”叶小川笑容可掬地打招呼。心里想:张云青就是救了姨父的那个人,怎么会是这样呢?不是说世界很大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变小了呢?怎么在这里逛逛商场都能碰上呢?真倒霉。
“杜小姐,叶小姐你们好。”钱子欣回应道。张云青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双方打完招呼,杜梅指着展示柜里的首饰说:“云青小姐,既然喜欢,多选一样,只要不是不太贵的,我也要送一件给你。”说着,杜梅热情的伸手想要挽张云青的胳膊,张云青虽然没有避开她的触碰,但是脸上却闪过一抹一闪而过的淡漠和疏离。杜梅见张云青脸色不对,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