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姐猜到林同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要走,该是想要找她说些什么,便离开家里,顺着溪流慢步往人少的上游走。
夜色降临,山楂果园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洁白的山楂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月光洒在花瓣上,反射出淡淡银光。偶有几声蛙鸣和虫鸣声响起,更增添了夜晚的宁静与生机。
杨三姐不禁想起母亲教四郎的诗中,有一句是这样描述的“月照花林皆似霰”,说的该就是此刻情景吧。
林同很快追上杨三姐,与她并肩而行:“我觉得该对你说些什么,想了一下午,可是现在又觉得那些准备好的话,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
杨三姐说:“一直以来,似乎都是你在不折不饶的追逐我,如果这次不知道说什么,不如换我来说?”
林同停下脚步,受宠若惊的看着杨三姐,月色朦胧,她的肌肤如白色的山楂花一样娇嫩,细腻如丝,美眸似秋水,泛着灵动。
这是一个俏皮而又天真的姑娘,是他一直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姑娘。
杨三姐放下矜持,声音清脆悦耳,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自然的雕琢:“其实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与你同村,你与大哥二哥走的近,即便我不怎么和你说话,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人,所以从未往那方面想。
许是因为你一直迎合我,在我生活里,渐渐无处不在,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我似乎习惯了你。
我知晓入赘对于一个男子而言,不好听也有伤尊严,你若介意,我可以去和娘好好说说!”
林同目光灼灼:“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吗?”
杨三姐撇撇嘴,声音几不可闻:“要是我不愿意,娘又怎会答应王阿婆。”
林同握住杨三姐的双臂,手微微颤抖,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三姐,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刻多久?”
在他的面前,杨三姐一直都是娇蛮的,从未对他表露过爱意,让他感觉自己一直在追逐着遥不可及的月亮。
直到此刻,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杨三姐目光中那不再隐藏的情愫。
“是你自己太笨,委婉提醒过你很多次让你找我娘,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你和我说有什么用。”
“是是是,是我太笨了,三姐,以后我一定对你好,只要是我有的,都给你。”
杨三姐噗呲一笑:“你不介意入赘?”
“说出去是有点不好听伤自尊,但是我想清楚了,余婶子的要求并不过分,她只是不放心你,怕你受委屈,为了你,我什么都能接受。”
月光下,两人漫步在林间小路,林同许下了共度一生的诺言,憧憬着属于他和杨三姐的未来。
第二天,林同从镇上带回十个婢女,年纪都不大,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这也是余采薇的意思。
年纪小一些,心思也单纯一些,利于调教。
余采薇把十个人全部交给了佩欣小蓉,让她们来带新人,在这方面,稳重的佩欣更得力。
而小蓉年岁小,习惯了杨府生活后,性子活泼好动,也有些毛毛躁躁。
余采薇刚对佩欣交代完事情,让她带着婢女先去住的地方安顿,外面就听有妇人吵吵嚷嚷。
“大郎娘,你出来把话说清楚,凭啥二狗子一家要分走将近一半的钱?”
杨府周围都是护院,想要闯进来闹事很难,一群人被拦在了路口。
余采薇听到动静便走了出来,人不少,都是二狗子家附近被烧毁房屋的住户,男女老少齐上阵,看架势像是找她算账。
里正拦着劝了半天无用,见余采薇出来,上前说:“大郎娘,我把你的意思和大家伙说了,可大家伙不同意这么分。”
杨大郎和杨二郎听到动静,第一时间也赶了过来。
杨二郎上前就喝道:“芙蓉右腿都废了,不说一辈子没法干什么重活,便是此刻的药钱也不是少数,多赔偿她一些不是应该的?”
有妇人嚷嚷道:“我听说林同为杨府买了十个奴婢,一个才花了多少钱?断了条腿就想借此发财多拿一百零二两,指定是不好使!”
余采薇目光冷凝的看着说话妇人:“你的腿值多少钱?”
妇人似没想到余采薇会这么问,愣了下:“啥意思?”
余采薇冷沉道:“你不是要用钱来衡量一条腿吗?既然是待价而沽,你觉得给芙蓉一百零二两多了,那么好,你自己开个价,我买你两条腿!”
妇人尖锐着嗓子刻薄道:“别以为有钱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又不是火灾受伤,好好的卖你两条腿干啥?为了偏袒二狗子和石氏,你真是啥话都敢说。”
余采薇冷笑:“寻思着你这么羡慕芙蓉,我便拿二百两要你两条腿,让你发财还不好吗?”
妇人只是这么一说,目的无非是想多分点钱,余采薇不是扯蛋吗?
正要撒泼骂余采薇,妇人的男人林顺突然开口问:“你说真的?我婆娘两条腿能换二百两银子?”
余采薇讥笑的看着妇人:“没错,今天只要把她两条腿给我锯了,我立马掏出二百两。”
林顺转头看向自己媳妇,目光中已经带上了贪婪。
林顺的母亲拉着他小声说:“这么多人看着,余氏总不能说话不算话,二百两银子啊,啥样的黄花大闺女给你娶不着?”
妇人见一大家子动了歪心思,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你们想干啥?我可是林顺明媒正娶的媳妇,为他生了两儿四女,你们敢为钱害我定要吃官司,到时候只怕有命拿钱没命花!”
林顺说:“你不过是没了两条腿,可是我们全家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有了钱,又不需要你走路,躺床上享福不好吗?”
说的人话吗?
谁会愿意下半辈子躺床上再也站不起来?
谁又能保证她残疾后,林顺还能不离不弃?
妇人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林顺你这个杀千刀的没良心啊,我嫁给你吃了大半辈子苦,把你爹娘伺候的舒舒服服,啥活都不让他们干,小姑子出嫁没钱置办嫁妆,我心甘情愿拿出自己的嫁妆给她买了头羊。前些年家里困难,为了省口吃的,我饿的前胸贴后背,到头来你见钱眼开,想要用我两条腿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