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小嘴撇了撇，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小声嘟囔着说：“可是我们在六伯娘家经常可以吃肉肉。”
    大家都没来及反应，何兰就一巴掌打在了慧娘的脸上：“小贱蹄子，你才多大点，也敢跟我叫板顶嘴了？”
    慧娘顿时委屈的哇哇大哭了起来，丹娘赶紧放下碗筷上去把妹妹护在怀里。
    六伯娘也会动不动凶她们，却没有动过手，许久不与何兰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们差点忘了何兰是什么样的脾气。
    何兰转头瞪向花小桃质问：“你就是这么教养她们的？”
    花小桃冷脸蹙眉：“我这么教养咋地了？”
    何兰说：“小小年纪就知道贪吃，长大了嫁到婆家去也被人看笑话，说我们老杨家不会教孩子，再说女孩子吃那么多肉有啥用？以后都是别人家的！让你们多孝敬我一点，总有借口，感情是把钱都用在吃喝上了，败家的玩意。”
    花小桃本想一大家子和和气气过个好年，何兰非要出来煞风景打孩子，她也不想忍耐了，直接把碗掷在桌上。
    “娘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今天好好说道说道。
    首先丹娘慧娘是被你卖给我们六房的，要咋给她们吃，咋教育她们，那也是我们六房的事情。
    至于吃喝花钱什么的，还是我们六房的事情，逢年过节该孝敬你的，该给你的赡养费，我们都给了，其它事情，不需要你多嘴！”
    杨志才天天在酒坊干体力活，不吃肉哪来的力气？
    难道她要学何兰，只许自己和家里的男人吃肉，让大房留下来的两个女孩一边看着流口水？
    她干不出这种没品的事！
    虽然有欠款，可也不像是之前那样过的紧巴巴，夏季里她卖黑夹子赚了不少，现在卖糕点，一个月下来赚了十几两。
    算上杨志才的工钱，明年一个月十五两没问题。
    她们两口子卯足劲的干，预计七八年还上余采薇的钱，明年一年就可以。
    吃点肉咋了？
    何况她今天过来带了两条鱼，三四斤的肉，还给了两三斤的香肠腊肉，是何兰和袁氏抠搜，不肯把肉拿出来吃。
    何兰被花小桃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花小桃冲着杨志才说：“她这是想气死我，你就看着？！”
    袁红霞做做样子给何兰顺气，一点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杨志才其实觉得花小桃说的一点没错，却又怕真给何兰气出点毛病，于是冲着花小桃不停眨眼睛，示意她忍忍：“大过年的，你少说两句。”
    花小桃剜了杨志才一眼，直接站了起来，对孩子们怒道：“吃啥吃？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还把碗放下，要吃我们回家吃去！”
    杨志才站了起来，拉住花小桃：“你这是干啥？”
    花小桃一把甩开杨志才的手：“别和我眨眼睛，我看不出来啥意思！你应该问问你娘想要干啥，我们又不是没带鱼肉过来，这点肉够谁吃的？大过年的孩子们多吃几块还不行了？她的那些话，是一个当阿婆，当婆母人能说出来的？”
    花小桃又看向被气到一脸铁青的何兰，只顾自己一吐为快：“除了六房，谁还愿意孝敬你？可你咋对我们六房的？一边享受着我们六房的孝敬，一边又想拿捏我们，跟个无底洞一样，咋都填不满，不想好好过年，那就都别好好过了！别端着婆母的架子压我，我早不吃不这一套了！”
    “你......你......”
    何兰气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似乎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指着花小桃的手不停的发颤，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是真被气的不轻。
    杨志成也站了起来，埋怨的对花小桃说：“娘到底是长辈，老六家的，你咋能这么对娘说话？”
    花小桃的嘴像是开了闸，把火气再对准杨志成：“你跟我装啥好人打圆场？这个家里最卑鄙的就是你和袁氏，娘为啥要卖丹娘慧娘？不是你们五房撺掇想拿钱？要不你能愿意接爹娘过来养老？仗着志才心底好，不愿意让两个侄女流落进牙行，逼着我们六房把钱掏，买了两个侄女，笑死个人了。
    我不奢望你们能对六房有什么愧疚，可是丹娘慧娘呢？我以为她们今天一起来过年，你们多多少少会因为心里不多的愧疚对她们好一点，原是我错了，你们哪里是不多的愧疚，分明是一点没有，来半天了，你们关心过她们一句？
    多吃几块肉都不行，全留给你们自己吃吧，多吃点，别过不去这个年了！”
    杨志成脸也成了猪肝色，却还是没有一点对丹娘慧娘的愧疚，纯粹是因为做五哥的，被弟妹指着鼻子骂感到羞愤。
    杨志才肯定吃不下去了，拉着花小桃要走：“你收收自己的脾气，不吃就不吃好了，我们回家。”
    何兰猛然站起，指着杨志才，怒火中烧：“这个家还剩下几个人？说好要聚在一起过个年，全被花氏这个贱人破坏了，今天你要是出了这个门，我就死给你看！”
    许是因为气急，何兰说完话眼前顿时一黑，身体往后倾斜。
    袁红霞赶紧站起来扶住何兰：“娘，你咋了？”
    杨志成义愤填膺的冲着花小桃说道：“看你把娘气啥样了！”
    花小桃以为何兰是装的，冷哼一句：“娘，你这种自私自利，刁钻刻薄的人能被我气到？别装了！”
    杨志才小声斥责花小桃：“差不多得了啊。”
    花小桃白了杨志才一眼：“你自己留这过年吧，我带孩子们回去吃饭。”
    话落，花小桃直接抱着杨风带着四个孩子走了。
    而杨志高从头到尾都没有起身过，一直自顾自的喝着酒，生怕是自己喝的少了，满足不了肚子里的酒虫。
    不管何兰是真的要昏，还是装出来的，杨志才总归不能和花小桃一样，尥蹶子转身就走。
    上前扶着何兰缓缓坐在矮凳上，杨志才给她赔礼说：“娘，花氏是刀子嘴豆腐心，脾气上来时说话不经过大脑，但她没啥坏心眼，你别和她计较。”
    杨志成沉声说：“老六，你真应该管管花氏，指着我骂也就算了，当儿媳的竟然指着婆母骂，整个村也找不出几个，真是出息了！”
    杨志才想为花小桃辩解几句，又见何兰不像装的，靠在袁红霞的身上不停大喘气，一双眼睛里浑浊不清，故而闭了嘴，怕何兰真会一气之下晕死了过去。
    袁红霞说：“娘好像是被气狠了，我先扶她回屋躺一会。”
    袁红霞真希望花小桃直接把何兰给气死算了，只是要死也别大过年的死她家里，多晦气？
    杨志才想跟过去看，杨志高一把给他拉坐下，打个了‘嗝’，酒气喷洒了他一脸：“你还真信娘会被花氏气出啥毛病来？肯定是装的，坐下，咱们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