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酒楼生意,最在乎的无非是卫生问题。
与其说裴齐想参观一下作坊,倒不如说是考察。
这一点余采薇做的一直很好,如果一定要找点毛病出来,那就是女工平时身上穿的不够利索。
她也在想着去成衣铺定制一些工作服和围裙,工作服就用衣裤,套在外面的那种,夏季可以直接单穿。
裴齐快要日落才回镇上。
余采薇准备去锁作坊大门时,林长健抱着两床被子走了过来。
“长健,你这是干啥?”
“这段时间不安全,作坊东西多,还有骡子和库存,我暂时住在这边,方便照看。”
“不行,天气太冷,打地铺人得冻出毛病。”
林长健满不在意的笑了笑:“我这五大三粗的抗冻,睡在锅炉房里,一点不冷。”
锅炉房是要暖和一点,但余采薇还是有点不放心,芦苇花塞的被子,不怎么保暖。
但作坊里住个人确实更有保障。
余采薇回去给林长健拿了一床新被子和火炉过来。
“晚上睡觉点上炉子,被子铺一床,盖两床,下面在用柴火和干草垫起来应该不会在冷了。”
“门窗关好真不冷,大郎娘你别客气。”
“听我的。”
“可这么好的被褥给我用实在是浪费。”
林长健设身处地的为作坊着想,余采薇自然不会连一床被褥都舍不得。
如果说一开始林长健两口子是为了赚钱,而她是急需要找人帮忙。
那么现在呢?
林长健两口子死心塌地跟着她干,除了雇佣关系,她也把他们当成了可信任的伙伴。
“啥浪费不浪费的,不用被褥和火炉,我就不同你住在作坊了, 人冻坏了咋整?”
林长健憨厚的抓了抓后脑勺:“成,那就听你的。”
“你晚上从里面把大门闩好,有啥事别自己硬上,一定要叫醒大家。”
“嗳,我知道。”
余采薇交代完回家,把大门从里面闩好,又用木棍多抵了几道。
杨大郎问:“娘可是担心这几天村里抢劫的事情?”
“嗯,多做点防范错不了。”
“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家在村子最里面,要是往这里抢,怕是出不去村子了。”
余采薇没有杨大郎那么乐观:“你忘了溪流上下游了的路?隔三差五下游就会送鸭蛋过来,树大招风,谁能保证会不会被人觊觎?”
杨大郎想想也是:“里正下午找了我,说今天我们家办喜事,不安排我出去巡夜,明天开始就要去了。”
“几天轮你一次?”
“我没问,我们家只出一个就行,估计十来天才轮一夜,无所谓的,今夜我起来在作坊附近转转。”
余采薇拍了拍杨大郎的手臂:“长健晚上住进了作坊,不用半夜起来了,回屋早点休息。”
翌日,晨。
余采薇醒了先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还是有点发烫,但比起昨日好了不少。
小豆丁缩在被子里不想起来:“娘,你被窝真香,我还想再多睡一会。”
“你不起来看二嫂敬茶?”
小豆丁闻言立刻精神了,哼哧哼哧爬起来自己拿起衣服就穿。
余采薇没动手帮忙,明年开春他要去书院,还不确定是住在镇上,还是走读,年纪虽小,可也得学会独立了。
起床洗漱好,余采薇带着杨四郎去了厅堂。
林燕儿已经准备好了茶水。
苏清慈身穿一袭红色袄裙,看着很是喜气,乖巧的跪在地上,手举茶盏,改口叫了娘。
“娘,请喝媳妇的茶。”
余采薇接过茶没喝先让苏清慈起来,地砖凉,家里不兴什么跪拜,没有准备蒲团的。
喝了改口茶,余采薇没有因为苏清慈的家世就多给什么,同样是二两银子的改口费。
“以后都是一家人,娘没什么话要训,只希望你们万事以夫妻互敬,家庭和睦为先。”
苏清慈和林燕儿同时颔首:“儿媳谨记。”
一夜之间变成熟的人不止是苏清慈,似乎男孩成了亲,也会瞬间转变成男人,比如杨二郎。
苏清慈带来的东西不少,敬完茶拿出了一盒首饰让林燕儿和杨三姐挑,几人本来就相处的不错,有了小礼物加持,感情一下子得到了升温。
林燕儿和杨三姐哪里见过这么多好看的首饰,整个上午都笑眯眯的,尤其是杨三姐,拿了苏清慈两个珠钗,去作坊时不时问女工她的首饰好不好看。
三日回门,余采薇特地让杨二郎从家里带了腊肉香肠,还有在镇上买了些礼物。
不料刚吃完午饭杨二郎就一脸气闷的回来了。
这个时间点到家,明显是在苏家没吃饭!
余采薇问:“咋回来的这么早?”
苏清慈难为情的低下头,手里扯着帕子。
杨二郎愤愤然道:“本来是要吃饭的,老家伙准备了两桌,姓苏的一桌, 让我和管家账房们一桌,我没鸟他带着清慈回来了。”
苏清慈低头抱歉道:“二郎别恼,我带我爹给你赔礼。”
杨二郎摆摆手:“跟你有啥关系,他们不待见我,以后我也不去了,有啥了不起的,我又不是上杆子巴结苏家。”
苏清慈知道杨二郎心里有气,骂她爹老家伙,满嘴牢骚也没有生气,还站在了杨二郎这一边,夫唱妇随。
“那我也不回去了,左右咱们现在才是一家人,他们冷待你就是冷待我。”
林燕儿放下绣活:“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余采薇心想在怎么不待见杨二郎,婚事也是苏大年同意,就算瞧不上她们家的门第,也不至于三日回门还要羞辱杨二郎。
余采薇问:“你是不是先说了啥不好听的话?”
杨二郎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了一口,这才气不过的说:“还不是因为一千两银子的事情,大夫人阴阳怪气说让清慈仔细着点用那一千两,意思留着傍身,别落我们家手里。清慈之前一直住在我们家,啥时候回家拿一千两银子了?我和她争辩了几句,苏大年那个老家伙不信清慈,还说什么苏家轮不到我来说话,我就骂他是不是眼瞎心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