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郎赶着骡车抵达村口时,和一辆出村的奢华双驾马车在转弯处擦肩而过,他怼了身边的杨二郎一下:“快看,双驾马车嗳。”
杨二郎嬉笑着说:“这么大的马车我还是头一次见,里面肯定是贵人。”
杨大郎拍着胸脯说:“等你成亲,我一定也给你租双驾马车,大哥自己出钱。”
余采薇顺势试探杨二郎:“二郎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娘好给你物色人选。”
杨二郎也不知道要娶一个什么样姑娘,只是脑子里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苏清慈。
可人家苏清慈是谁,父亲那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商,本人不光生的花容月貌,便是学识眼界,也不是他这种乡下穷小子配得上的。
也不对,他现在可能算不上穷小子,母亲已经打下了不少家业,作坊也在蒸蒸日上,只是和苏家比起来九牛一毛,不够看的罢了。
杨二郎打着哈哈:“还是让我自己选媳妇吧。”
杨大郎提醒道:“可别在招惹林招弟那样的姑娘,咱们一家简简单单过日子,心思太多的姑娘,只怕家宅不宁。”
杨二郎略显得羞愧,嘀咕着说:“被骗一次就够了,难不成还能被骗第二次?我又不缺心眼。”
杨大郎嗤笑:“但愿你不缺心眼!”
到作坊门口,林长健听到骡子叫声就赶紧出来帮忙搬东西,大多是一些菜市场买来的猪板油猪小肠,再者便是各种大料。
林长健问:“今天还有猪送来吗?”
杨大郎搬下一麻袋的大料放在林长健肩膀上,说:“有,今天应该有五头猪,下午马叔能送过来,吃过午饭我要去别的村子收猪,咱们村里的猪二郎去问问还有没有能宰杀的。”
林长健说:“这个时候正好养一年猪可以卖,就是我们村养的猪就这些,作坊天天收,肯定不够用的。”
杨大郎笑道:“明年我们就不缺猪肉了,里正阿翁这段时间已经在和有些人家里协商养猪的事情。”
林长健说:“你们还没吃饭吧?赶紧回去,这点东西我一个人搬就成。”
杨二郎叮嘱说:“那长健叔一会帮忙给骡子喂一下,下午还得用。”
林长健应道:“我记着了。”
麻袋里装着大料,不是很重,林长健麻溜的给扛进作坊里,继续出来搬。
母子三人回到家里,林燕儿正在伙房做饭,杨三姐在客厅绣花,带着杨四郎围在火炉边读书,林铁柱可能已经回家吃饭,没看见人。
余采薇站在水池打水准备洗手:“清慈呢?咋没瞧见她?”
林燕儿端着冒着热气的木盆出来:“清慈姑娘的爹来接她了,娘,你们用热水洗手,溪水凉。”
杨二郎追问:“啥时候的事情?确定来人是她爹吗?”
林燕儿点头说:“确定,刚走半个时辰不到,不过我瞧着苏老爷脸色不太好看,好像对清慈姑娘住在咱们家不高兴。”
杨二郎想起在村口碰见的那辆双驾马车,除了是来接苏清慈的,村里还有谁家能有那么气派的亲戚?
在村口他便应该想到的。
杨三姐放下绣活,站在堂屋门口不悦的说:“娘你方才不在,可是没瞧见苏老爷又矮又胖,还用鼻孔看人的样子。我们收留清慈姐姐这么久不感谢也罢,还看不起我们,我都觉得清慈姐姐回去得不到他的安慰还要挨顿打。”
杨二郎闻言,下意识转身往外走:“我去找清慈。”
余采薇开口叫住杨二郎:“你凭啥去找清慈?人是清慈的父亲,你是清慈的谁?”
杨二郎顿下脚步。
是啊,他和苏清慈只是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去找?找过去又要干什么?
杨二郎支支吾吾的:“娘......苏老爷要是被大夫人撺掇几句,对清慈不好咋办?”
余采薇不置可否道:“那也是苏家的家事,你要是唐突上门,苏老爷只会认为我们借机巴结,或是挟恩图报。”
苏大年再如何听吕氏吹枕边风,苏清慈总归是他亲骨肉,苏大年是什么人她不知道,但认一个死理,虎毒不食子。
何况苏氏家大业大,做为一个父亲,不至于和继室一般,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林燕儿附和说:“是啊二郎,便是我们没那个心思,你也是外男,唐突上门清慈姑娘要被人说闲话的。”
杨二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太过冲动,他确实没道理登门,更不能害苏清慈被人说闲话。
这段时间,他似乎已经习惯家里多了一个恬静温婉,富有诗书才气,笑起来像含苞待放娇花一般的姑娘。
突然走了,心里一下子空荡了许多......
余采薇把杨二郎的情绪尽收眼底,却没去多嘴说什么。
她自然不会不管苏清慈,但人今天才被接回去,立刻就找上门,很难不让人多想,怎么都得稍安勿躁等上几天。
苏清慈被接回苏府后,以为父亲会先喊她进书房询问为何流落到林家村,不曾想父亲竟直接带她去了祠堂。
苏大年拿起三支香点上,虔诚对列祖列宗的牌位拜了三拜,平时他也只会三鞠躬,今天格外正式。
父亲都跪下虔诚磕头,苏清慈自然也要下跪磕头,可还没等下跪,父亲先一步厉声喝道:“败坏门风的孽障,还不跪下!”
苏清慈直直跪下,清脆的声音里带着疑问和不服:“清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到了父亲口中就成败坏门风了?”
苏大年起身,把手里的香插进香炉里,转身一脸怒容瞪着她:“不知廉耻的孽障,从小我便请多位名师教导你和清柔,不求你们如何才气横溢,至少也该是知书达理,懂廉耻,知礼数,你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养育之恩的?”
苏清慈越听越不明白,正要开口质问,又听门外传来吕氏那做作的声音。
“老爷,你别千万别动怒,什么话都好好说,清慈年纪小识人不清,定是被杨二郎那种乡野小流氓骗了。”
吕氏本是个强势的性子,这一点谁都清楚,唯独苏大年不清楚,每每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体贴入微,装的一副贤妻良母形象。
苏清慈跪直了身体,愤恨看向吕氏:“母亲真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你诓骗我喝下带有蒙汗药的茶水,将我卖进满春楼,意图坏我身子,毁我名节,要不是余婶子和杨二哥,我根本等不到爹来接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