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什么难题了呢?
原定撤离的前一天,天宝镇突然天降大雪,这雪才大呢,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两天两夜,还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
但按理来说,这会儿虽然立过秋了,天气也越来越凉,可也不过才阴历七月上旬,再是天宝镇地处东北,下雪比旁的地方早,往年也没这时候下过雪呀。
尤其是这么大的雪。
要说雪下得大了,也就罢了。
不过是天冷点,路滑点,也能将就着走。
可气的是,这不是普通的雪,而是冻雪。
搁南方有可能叫冻雨。
在北方,这就是冻雪。
边下边化那种的,这要是南方下这样的雪,还有心可原,但在天宝镇,这样的雪,下得可就不正常了。
天宝镇遭了水灾,等于说地里头的庄稼颗粒无收。
可像白菜萝卜这些后种的蔬菜,虽然长得不小点,也还有能吃的。
这就全给埋到雪水里了。
埋到雪里还能吃,吃冻白菜冻萝卜呗,总归能填补一下肚子。
可埋在雪水里的,这就够了呛了。
怎么地呢?
因为埋在雪水里的,拿出来估摸着就得烂,根本放不住。
除非马上都吃完了,滋味是不好,可也还凑合。
可大家伙马上就准备撤离天宝镇,因为粮食不够,还准备带着这些白菜萝卜救救急,在路上吃呢。
这下子全完了。
老天不疼苦命人呢。
本来年景要是好点,没遭水灾,哪怕庄稼能保住一半呢,这些人都不会选择跟随陈秀秀背井离乡逃难去。
陈秀秀八成也能带领大家伙,跟小鬼子周旋一阵子。
只要有粮食吃,大不了小鬼子来了,打不过就逃到山里藏起来呗。
打游击战总行吧。
可前有水灾,后头又遭了雪灾,加上没粮食果腹。
人的精神头都折腾没了。
这样的天气状况,更不敢保证来年是啥样儿。
许多老人都跪在地上哭:
“老天爷呀,你咋就不能给咱们穷苦人一条活路呢?”
整个天宝镇,弥漫着悲伤无奈愤懑的气息。
这下子就连那些本来还想着留在天宝镇的人,都没那个心气儿留下来了。
这是天不留人呢。
可现在这天气,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天宝镇这地理位置,想走出去,要么就是从柳树镇方向,循着山间小毛毛道,趟过大河,绕道过去。
但现如今柳树镇的鼠疫还在蔓延,谁敢从那儿借道走哇。
他们这些人,如果真要是胆大妄为地敢贸然借道柳树镇撤离,万一感染上鼠疫,就目前他们这缺医少药的状态,估计还不得十死无生啊。
自然是不行的。
另外一条出天宝镇的路,那就是从一线天走。
可本来一线天得名由来,便是因为两山之间的这条小路,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路两旁都是山涧,人若不小心掉下去,非死即伤。
下完冻雪,路上本就湿滑,若是再结点冰,从那里通过,也是十死无生之局呀。
另外能走出天宝镇的路,那就更别提了,也是种种状况频出,根本就不能行。
偏偏外头的探子,还又派人传来消息,说近期小鬼子蠢蠢欲动,有要攻打天宝镇的架势。
主要也是天宝镇周围地区,已经被小鬼子全给控制住了,加上最近那些江湖人,在外头争夺藏宝图,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也把天宝镇,再次推入小鬼子的视线,让他们重新把目光对准天宝镇。
所以即便山寨的人,有心想缓一缓,等天晴了再带领众乡亲们撤离,也不能够。
哎呦,把山寨里的众人给愁的呦。
嘴里都起了大水泡,嘴丫子烂得都不成样子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另外还有一样糟心事儿,棉衣服准备的不够,好些胡子这么冷的天,穿不上棉衣服,一个个冻得呲牙咧嘴的。
也不是不想出去多采买点布匹棉花等物,把棉衣服加急给做出来。
实在是现如今小鬼子把外头的各种物资,都控制得特别严,这些东西,根本就采买不到。
几次派去的人手,都无功而返。
想从老百姓手里借个棉衣服,那更不可能。
老百姓也缺棉衣服呀,有的人家里净穷的,甚至于一家人盖一床棉被。
家里就一套棉衣服,谁出去外头办事儿,谁穿上。
其余的人,就躺在棉被里,借着各自的体温,苟延残喘。
冬天多冷啊,像这样的家庭还不少,所以每年天宝镇的冬天,都会冻死一些人。
还得说自从陈秀秀把天宝镇当成她的大本营以后,这种情况好多了。
她打小鬼子弄来的那些物资,毫不吝啬地分给挑夫们和后勤的那些妇女们,让他们极大地改善了家庭生活。
虽然对于穷苦大众来说,分到他们个人头上的那点物资,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对于他们窘迫的家庭状况来说,根本就不够什么的。
但至少,让这些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打小鬼子就能分物资,也激励了他们的抗日热情。
且说陈秀秀正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呢。
就听见外头脚步声响起,“扑腾扑腾”的。
这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个重量级人物,不然,一般人的脚步声没这么重。
来人是谁呢?
徐松柏,二三百斤的体重,自然是重量级人物了。
就目前天宝镇面临的窘境,徐松柏也跟着急上火的。
这不,今天一早,去她妹子徐艾蒿家里,顺嘴就把这烦恼,跟徐艾蒿唠叨了那么几句。
徐艾蒿和婆家人,也是准备跟陈秀秀准备一起撤离的。
听了姐姐的话以后,沉吟半晌,方说道:
“据我所知,目前除了一线天那里,还就是走柳树镇最方便。
那就从柳树镇撤离呗。”
徐松柏摇摇头: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柳树镇那条路相比于其他几条路,好走是好走。
可就是,那里不是刚发生过鼠疫吗?
万一咱们从那里走,只要有一个人倒霉,被传染上鼠疫,那咱们这一镇子的人,估计就都得交代到那儿了。
到那时候,别说去疆省了,咱们很可能连柳树镇都出不去。
走柳树镇不行,此路不通,你不用想了。”
谁知道徐艾蒿听完解释,目光一闪,笑吟吟地说道:
“哎呦我的姐哎,不就是个鼠疫吗?这可有啥可怕的。
没事儿,尽管从柳树镇走。
只要去柳树镇之前,大家伙能全部听从我的安排,喝上我给的药,保管你们全都没事儿,感染不上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