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了因倒是还挺喜欢造假和修复古文物的,觉得摆楞那些东西,心静。
但他就是不喜欢盗墓子,总感觉干那个忒丢份儿,磕碜。
不然世人怎么总说盗墓贼盗墓贼的呢,那是当贼娃子,不是啥好营生。
他不愿意当贼,自然就借着他祖父给他吃过猪尾巴这茬儿,跟旁人说身后有这个,跟了那个的。
说白了,就是把屎盆子硬扣到他祖父身上了。
偏生他奶奶还溺爱他,帮着他一起挤兑他祖父。
最后这俩人连死都死的不净心。
要说了因后悔不后悔干了这不是人的事儿呢?
那他自然是不后悔的,但凡这样被宠溺着长大的孩子,家里人为他做了什么,牺牲了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因为在他看来,你们对我好,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没有半点感恩之心。
咱再说被顾谨之盯上的了因师徒俩。
他俩心里这个郁闷劲儿,那就甭提了。
顾谨之盯得那才叫紧呢,稍微晚一分钟打理长生牌位,那都不能行。
那嘴里能给他们骂出花儿来。
了因师徒俩过去虽然兜里没几个钱,但好在,小庙所在地,在个小山包子上。
这地方啥都缺,就是不缺麻雀,当然,麻雀在当地不叫麻雀,俗称老家贼。
为啥叫老家贼呢?因为这玩意总偷吃庄稼,一来还一群一群的,稻草人都吓唬不住它们。
但这玩意也贪吃,在扣网底下撒几个米粒,老家贼没一会儿,就蹦跶到扣网底下,小脑瓜儿一点一点地琢着吃起来了。
趁它吃得欢喜,一拉那扣网上头的绳子,“啪”就能扣住好几个。
老家贼囫囵个搁灶坑底下一烧,烧得乌漆嘛黑的,拿出来把上头被烧焦了的毛扑拉干净喽,直接就能吃。
这玩意别看肉少,但吃起来贼拉的香,不愧人家是偷吃庄稼的小能手。
了因和他那小徒弟没事儿就搁扣网整几个老家贼吃着解馋。
可顾谨之这一来,他俩敢吃吗?
不敢吃呀。
本来顾谨之就吵吵把火地说他俩是骗钱地假和尚,这老家贼可也算是肉食一类的,他俩一吃,那顾谨之还不得告诉刘贤,把立长生牌位的钱给要回去呀。
所以这俩货馋得要死,愣是忍住不吃。
俩人还嘀嘀咕咕地商量呢:
“师父,这姓顾的啥时候走哇?这人在这儿盯着咱俩,咱俩都吃不了老家贼了。
见天的吃这些素菜,肚子里半点油水都没有,总感觉空得慌!”
了因也急呀,他自来就是无肉不欢的主儿,从来没遭过这罪,即便逃亡的时候,整不着老家贼,没事儿还逮个蚂蚱,烧个蚂蚱腿儿吃呢。
现在连蚂蚱腿都不敢整着吃,可把他给馋坏了,做梦都想吃肉。
看见小徒弟那胖胳膊都恨不得能咬上一口。
就说这得馋啥样了吧。
因此了因恶声恶气地说道:
“娘蛋的,师父我也实在是忍得够够的了。
且再等上两天的,那姓顾的要是还硬赖着不走,非得盯死咱们师徒俩不可。
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徒弟缩着脖子,扯着公鸭嗓问:
“师父,你有招儿?确保能治住那姓顾的?不会失手吧?
我见那姓顾的,可不是省油的灯啊,整天抱着他那杆破枪,一个劲儿地拿小抹布擦,哎呦,擦得那是锃光瓦亮的。
我估摸着,这家伙见过血,心狠手辣着呢。
您要真想冲他下手,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之前,可得悠着点,别把咱俩人给搭进去喽。
人家可正愁找咱俩的不自在,找不着呢!”
了因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哼,任凭他奸似鬼,也得吃老衲的洗脚水。
你个小崽子,就擎好吧。
老衲自有妙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该你知道的,别瞎打听。
知道太多了,对你不好。”
别说,因为顾谨之盯得太狠,导致了因跟他这小徒弟同仇敌忾,关系还越发地亲近起来了。
顾谨之可不知道了因和他这小徒弟,正想着算计他呢。
他这几天在这小庙里,待的还怪舒服的。
你看了因和他那小徒弟是吃不着肉,可顾谨之能吃到啊。
一起来的那些弟兄们,没事儿就拎上一坛子酒,上谁家买只小公鸡,弄个叫花鸡啥的,几个人在小庙旁边树林子里一吃,哎,小日子过得还挺美。
当然,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他们过的这日子叫啥美呀,这不就普通的野餐么。
但可别忘了,顾谨之所处的年代,那可是战乱年间,能不打仗,不死人,不饿着冻着,相反还能喝上一口小酒,吃上一口鸡肉,那真是给个神仙当,都不换的好日子。
本来了因和他那徒弟就馋肉馋得不得了,加之成天吃不饱穿不暖的。
成天闻着庙旁边小树林里传出来的阵阵酒香肉香,那可真是折磨人呢。
了因忍了两天,已经到极限了,再也忍不下去了。
这一天,他就起了坏心眼子。
特意把小庙里以前攒下来的豆油皮,就那么两张,搁了点山芹菜,给炒上了。
又焖了一大锅高粱米饭。
让小徒弟去喊顾谨之过来吃饭。
顾谨之不疑有他,一听喊他过来吃饭,就过来了。
饭里倒是没有啥古怪。
古怪在菜里呢。
要说人家了因过去那可是开过黑店的人呢,兜里啥药没有啊。
了因把那强力蒙汗药,就给下到山芹菜炒豆油皮这菜里了。
但顾谨之在外头混这么多年,那也不是白混的。
他一上桌子,坐下以后,就见了因一个劲儿地劝饭,那家伙热情得,真跟那沙漠似的,烤人呢。
舞舞乍乍地,拿着筷子,一门往顾谨之碗里扒拉山芹菜炒豆油皮。
顾谨之就警惕上了。
心里说,麻蛋的,这老秃驴突然间对我这么热情,疯狂推荐我吃菜吃饭,这怕不是是非奸即盗吧,绝对不能吃。
吃了恐怕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因此顾谨之似笑非笑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
“我说大和尚,你今儿对我这么好,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我知道你们师徒两个,在这小庙里过得清苦。
如何敢独自享用美味佳肴。
这么地吧,我看着你们师徒俩吃。
我呢,等待会就有兄弟过来给我送饭来了。”
了因听了,脸蛋子上的肉不由吓得抖三抖,以为顾谨之知道藏在菜里的秘密了呢。
赶紧说道:
“不不不,我们师徒俩怎么能吃呢。这顿饭,我们可是为了感激施主才特意炒制的。
你吃,我们俩吃咸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