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秀和三荒子等人,也疑惑地望着苏老太爷,等待他的解释。
苏老太爷脸上露出追思地神情,半晌说道:
“并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咱们威风。
而是这伙子人,咱们惹不起呀。”
三荒子一拍桌子:
“咱们连日本鬼子都敢硬杠,这些人咋就惹不起了?难不成他们还能比日本鬼子更厉害?”
苏老太爷苦笑一声:
“三当家的,你还真就说对了。他们这伙子人呢,还真比那日本鬼子更厉害。”
三荒子眼珠子一瞪,马上就要反驳。
苏老太爷手一摆:
“别急,你们先听我说完,再考虑我说的对是不对。”
陈秀秀也想听听苏老太爷到底怎么说,跟着一摆手:“大家伙都先安静,听苏老太爷给咱们讲话。”
苏老太爷这才继续讲下去:
“说起来,我能跟这个姓马的认识,也是机缘巧合。
当初我们家人出去给大户人家送粉条子,结果遇到劫匪了。
对方人多势众,武器装备精良,我们寡不敌众眼瞅着就要不敌。
正这时候,那个姓马的领一伙人赶着大车来了,劫匪一看,也跟他们干上了。
劫匪不好打发,姓马的就跟我商量着,要两家合一家,跟土匪干。
我就答应了。
那姓马的,在打斗过程中,还救过我这傻儿子。
所以呢,我们家人都对他们那一伙人印象挺好。
等到把劫匪打退了,走到分叉路口,自然也就分开走了。
结果,没多长时间,这姓马的派人来找我。
让我带领家人,搬到他们镇上去。”
苏老太爷用浑浊的老眼,扫了众人一眼,接着慢悠悠地继续往下讲:
“想必大家伙估摸都能猜出来了,他们让我搬去的镇,就是汪洋镇。”
苏城听他老爹这么一说,忍不住插嘴:
“爹,我咋不知道他们啥时候派人来找过咱们呢?还曾经想让咱们搬到汪洋镇上去住。
你咋从来没跟我说过呢?”
苏老太爷气得胡子一翘,心说你这个逆子,告诉你不让你插话,让你闭嘴,结果你窜出来给你老爹我拆台来了。
横了苏城一眼:
“你个混账东西知道个屁老丫子。我是家主,人家来了,自然找我说话,能让你知道吗?”
苏城眼珠子乱转,不吭声了。
苏老太爷讲的话被打断,好半天没接上茬儿。
讲到哪儿来着,拿手摸摸脑瓜子,他有点忘了。
王老虎听得劲儿劲儿的,一看老爷子不往下讲了,眼睛咕噜噜四处撒摸。
他就知道,这老爷子估计年纪大,记性不大好,这是找不到话茬在哪儿了。
赶紧提醒:
“老爷子,你讲到人家派人想让你们搬家了。然后咋地了又,快接着往下继续讲啊。”
苏老太爷讪讪一笑,继续讲了下去:
“他们想让我们苏家举家搬迁,这可不是个小事儿啊。
按理我是不应该答应的。
可毕竟考虑到人家刚救过我儿子,又巴巴地派人上赶着来招呼我搬到汪洋镇,并且还许诺,只要我搬到汪洋镇,房子和地,保证都给我准备齐全。
我能断然拒绝么?
即便明知道人家给的太多,有可能别有所图,哪怕走个过场,不搬家,我也得象征性地派人过去看看呢。
可后头我再一想,人家在汪洋镇是坐地户,我派一般人去了,估摸也探听不出来啥真相。
说不定的反而打草惊蛇。
不过,我家里的人去了不行,我可以找厉害的人去呀。
就这么地,我就花大价钱,找了几个江湖上特别厉害的人物,去了汪洋镇。
好家伙,那几个江湖上的好汉回来跟我把情况这么一说,嗨呦,可把我吓坏了。
你们大家伙道是咋回事儿?”
王老虎听得正来劲儿呢,伸长脖子追问:
“快说呀,到底咋回事儿啊?”
苏老太爷叹口气,接着说道:
“那几个江湖上的好汉过来跟我说呀,说那汪洋镇啊,明面上是个平平无奇地小镇,实际上却是个大毒窝子。
毒窝子你们知道啥意思不?
唉,那地方啊,整个汪洋镇,全镇子就没有一个干净人。
甭管大人小孩儿,全是种大烟,卖大烟的亡命之徒。
就今天来的那姓马的,他叫马宝国,就是毒头子之一。
他亲大哥马宝贵,是汪洋镇的老大,可以说跺一跺脚丫子,汪洋镇都得跟着颤三颤。
整个汪洋镇上的人,全部都听从他大哥的调遣安排。
他们不光武器先进,人家个个还都膘肥体壮,身板子好。
随便拎出来个小孩儿,说不定都比咱们枪法好。
因为啥,因为他们富裕,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有钱任性。
这人一富裕,可不就怕旁人抢他们么。
所以几乎整个汪洋镇,全民皆匪。
你们想想,种大烟卖大烟一条龙,汪洋镇能不富裕吗?
尤其他们押着大烟往外头卖,路上指定太平不了,所以平时练兵练得勤着呢。
几乎大人小孩儿都会打枪。
尤其小孩子,那是打小就拿枪,无论男女,个个苦练枪法武艺。
人家子弹不缺,枪法那自然是越练越精;
武教头重金聘请的也有,孩子们打小练的童子功,自然功夫也都不错。
所以说汪洋镇整体的武力值,都比咱们天宝镇武力值要更上一层楼。
汪洋镇上的镇民,心还特别齐。
就指望着大烟赚钱呢。
种大烟贩卖大烟,哪一样都是踩在刀口上的买卖。
他们心不齐,干不了这个。
汪洋镇上的人,还特别排外,警惕性都特别高。
只要一有陌生人进入他们地界,立马人家就能知道。
而且,他们为了杜绝外界对他们的窥伺,还在东大河散播谣言,说河里头有水鬼抓替死鬼。
又散播谣言,说汪洋镇里有恶灵,择人而噬。
这都是吓唬外地人的把戏。
但为了让这谣言能在外界坐实诚了,他们还真杀过人。
以此震慑那些想去汪洋镇的人。
所以你们说我知道了这些,还敢举家搬到汪洋镇上住么?
自然是不敢。
但我也不敢得罪姓马的,只能出了一次大血,给人家来人拿了好些钱,表示感激人家的救命之恩。
即便知道所谓的救命恩情是假的,都是他们演的,目的就是想弄我俩钱。
我也不敢怠慢了人家,露出丝毫知情的样子来。
幸好那姓马的拿到钱以后,还挺知趣的,后头也没再跟我纠缠,就此拉倒了。
没想到,大当家的,这姓马的居然来咱们山寨了。
您还把他们俩,给扣押起来了。
可这样一来,咱们就危险了呀。
据我所知,清江好的大当家的马宝贵,跟他这兄弟马宝国,关系特别特别好。
您扣了他兄弟,他指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可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啥缺德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您看要不要把马宝国给请出来,好好跟他商量商量,最好别跟他们撕破脸。
撕破脸,对咱们可不利呀。
当然,这是我一家之言,最后还是要大当家的您拿主意。
我也只是把我所知道的这些情况,告诉您,给您做个参考。”
陈秀秀一听“嘶”了一声,这事儿还真就挺棘手的。
可现在人已经关起来了,得罪也已经得罪过了,再说啥也晚了。
况且,陈秀秀是真的打从心里头恨汪洋镇的这些人。
种大烟卖大烟,这不是祸害人么。
这样的人,就不该让他们活着,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可要真跟对方硬碰硬,还真就有可能打不过他们。
这些人跟日本鬼子还不一样。
这些人是坐地户,真要跟他们耗起来,那是没完没了。
忒麻烦不说,自己领人去汪洋镇劫日本鬼子的列车,也必然会受到阻碍。
这列车自己还非劫不可。
这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