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句话叫终日打雁,最后让雁啄瞎了眼睛,还有一句话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加加罗本意是找个他认为卑贱地屠夫的女儿,嫁给余有志。可以借此羞辱王氏的后人,让他看个乐子。
结果,没想到,他自己本人,却会因为这个决定,悔恨终生。咱们书接前回,这不加加罗在留谷里闲着没事儿,听说余有志家里闹起来了。
余有志就是空玄他爹。
他娶的那个屠夫的女儿马小兰,竟然发现了小佟氏私藏的秘密。
甚而把他也给牵连出来了,小佟氏还因此闹得上吊自杀。
加加罗嘴角一翘,手里转着两个盘得油光锃亮的核桃,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正好闲来无事,我得去瞧个乐子。”
加加罗那真是半点都不带怕的,余氏族人即便知道了他算计死的余玉虎又如何。
他们想治自己的罪,哼,到时候大不了自己用瞳术控制住决策者,那时候,还不是自己想干啥干啥,他们都得听令于自己。
所以他难得动作这么快,像一阵风似地,嗷嗷就跑到余有志家里来了。
可他刚说完一句话:“呦,今儿咋这么热闹呢,啥喜事啊?”,往屋里刚一迈步,耳边就听得“噗嗤”一声,他愣了一下,低头一瞧,“咦”了一声,“噗通”就倒地上了。
众人也懵了,就说空玄他娘马小兰咋这么虎呢,这咋人一进来,她“噗嗤”就给人家一杀猪刀,那杀猪刀从前胸进去,后背出来。
整个把加加罗给贯穿了,搁过去那年代的医疗水平,眼见得是活不成了。
虽然大家伙都听马小兰说,是加加罗逼着小佟氏,害死了余守城,又抓住小佟氏偷人的把柄,要挟她把家业都给了加加罗,可毕竟,这还没审出结果来呢。
是非对错,都没有个定论,马小兰就敢一刀把加加罗给捅死了?
这可是她丈夫的亲大伯呀!
嘶,此女恐怖如斯,杀完人了,跟没事儿人一样,大模大样的,半点不见慌张。
怪道人家老爹是屠夫呢,这杀人如宰猪,那家伙地,那脸色不红不白,气定神闲的。
大家害怕马小兰再看谁不顺眼,再把谁给直接给刀了。
你推我搡地就往后头退,直接就把屋子里给腾空了,没人了,大家伙都给吓得跑外头院子里去了。
余玉辉看到这场景,也是吓够呛。
他也想随大流赶紧跑,可别人能躲出去,他不能啊,他可是负责刑堂的长老之一。
他要是现在也吓跑了,那以后议事堂里,可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只能硬着头皮待在这儿,还得不能让旁人看出来他害怕。
再说加加罗被马小兰用杀猪刀,给扎了个对穿,他躺在地上,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这些年,仗着瞳术了得,加加罗无论在外头,还是在留谷里头,那可真是叱咤风云,不可一世。
几乎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谁不服,眼睛一瞪,瞳术一上,那也得服。
许多权贵名流,都把他当做高人供奉着。
他过来这里看热闹,本来就是无聊生活中寻个小乐子,过来挑唆一下,发散一下多余的精力。
结果好么,他还啥也没干呢,就让他最瞧不起的屠夫的女儿马小兰,一刀就捅了个对穿。
不,他加加罗乃是大地之子,是无上高贵的大漠神鹰血脉后人,怎可能丧命于屠夫的女儿手里!
要死也要死在黄沙大漠,死在高山雪原之巅,怎能窝囊地死于此处。
不,他不甘心,不甘心呢!
他想发出嘶吼,他想重新站起来,他还想再次发动他的鹰眼瞳术,他,他还有无数无数的事情要做,还有无数无数的手段没用完。
可,任凭他再不甘心,有再多的阴谋诡计,最终也还是只能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死亡前的最后一刻,加加罗咧嘴一笑,他想,即便自己死了,也绝便宜不了那卑贱如泥的屠夫之女,因为她的儿子空玄,自己可是送了好大个礼物给他呀。
啊哈哈哈哈,礼物之重,足够她们母子俩享受一生了。
不亏,不亏了,自己虽然马上就要死了,可她们也好过不了。
原是自己无聊之下做的一个小把戏,没想到,反而成了自己对她们的报复。
快哉,快哉!
加加罗仿佛看见了苍茫大漠,看见了巍峨地宫,看见了父王凯穆尔,更看见了生母小红——
好吧,那就这样吧——
余玉辉眼瞅着加加罗断气了,知道这是真没救了。
打量了马小兰几眼,他也不敢刺激人家,毕竟这小媳妇过去见了谁那都是低眉敛目,恭恭敬敬的。
可谁又能想到她咋就突然爆发了呢。
万一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合她心意了,冲着自己来可咋办呢?
自己这胳膊老腿的,可还没活够呢。
于是他带着点讨好地语气,跟马小兰说道:
“有志家的呀,唉,你说你咋这么冲动呢?你看你等咱们审问完了加加罗,给他定完罪再下手多好呢。
这,结果你看,还没来得及审问他呢,你先把他给杀了。
就算他有罪,可按规矩来说,也不能你不经过议事堂,私下里就处理了呀。
这可咋整,叔就算是想给你行个方便,都不好办呢!”
没想到马小兰哈哈一笑,脸上没有半点刚杀完人的惊惶不安:
“玉辉叔,你以为我为啥见面就给了这厮一刀?半点不容他说话。
你可想知道原因?”
余玉辉心里由不得暗赞一声:“别说,这小媳妇,还真是个狠角色。”
面上却半点不显,很是和蔼地问马小兰:“有志家的,那你跟叔说说,我还真不知道。
你看你要是说的有道理,我也好跟议事堂的其他长老们,替你转圜一二,给你求个情。
毕竟,在咱们留谷里头,私自杀人,可是重罪呀!”
马小兰抿嘴一笑,随意往凳子上一坐,又一指旁边放着的椅子:
“玉辉叔,您坐。听我跟您讲。”
外头院子里的人,都支棱着耳朵听起来了,包括床上吓得尿裤子的小佟氏和余有志,也侧耳倾听。
就听马小兰说道:“您知道我当年是咋嫁给余有志那窝囊废的吗?
呵,大家都以为是我爹看好了余有志,认为他这人不错,才把我许配给他的。
但你们大家都不知道的是,我爹之所以把我嫁给他,其实也是被逼无奈的。”
又低头玩味一笑:
“至于受谁威逼,当然就是地上这个,被我一刀捅死的好大伯,余玉书啊。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祖上啊,曾经当过洪武爷的带刀侍卫。不过别的侍卫带的是佩刀,而我祖上,却被洪武爷特别恩准,带的是一把杀猪刀。
喏,就是刚刚杀了张玉书的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