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蓝还不是空手来的,也不知道那老太太通过什么渠道,给陈秀秀带来了《战术学》《兵器学》《地形学》和《实地测图》四本书。
这书也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了,特别的破旧,还缺字少页的。
陈秀秀翻了几下,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就看过一本韩二当家给她的《孙子兵法》,内容还不是那么全。
现在得了这些书,那真是如获至宝。
当下就想拿起来细细翻看,用一句成语“如饥似渴”,才能很好的形容陈秀秀此时的状态。
多学一招,甚至多记住一句话,都有可能在打仗的时候,多一个法子,多救几条人命。
要么说知识就是力量呢,这话对于陈秀秀来说,尤其的适合。
她本来就是个普通农村妇女,连字认得都不太多。
可当上山寨大当家的以后,为了带好队伍,可以说稍微有点空闲时间,手不释卷,孜孜以求。
可惜现在没时间看书。
她还有事情急着要办。
刘玉蓝来了,随她一起还来了不少‘在家里’的年轻小伙子么。
更有老成持重的中年人跟着。
这些人都是‘在家里’的精锐力量。
那老太太想得明白,‘在家里’既然迟早要交到年轻人一辈手里,那现在就得让她们得到历练的机会。
正好,陈秀秀这里就是个好地方。
说危险也危险,说安全可也安全。
日本鬼子真要是下死力气把天宝镇下辖的所有地方给封锁了,那肯定对于陈秀秀他们来说就危险了。
因为首先,山寨的粮食不能自给,得需要卖。
一封锁,几千人马就得饿着。
可毕竟地理位置上占优势,可进可退。实在不行,跑深山老林里头一蹲,一般人找不到他们。
这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
得说那老太太这想法跟姜芍药还有异曲同工之妙。
本来已经知道吴有光等人已经获救,陈秀秀不用再去平城了。
可听刘玉蓝讲日本鬼子最近疯狂的举动,陈秀秀觉得,她有必要去一趟平城,近距离的看看日本鬼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总窝在天宝镇上,现在看似暂时是安全的,可不知道外头到底是啥情况,两眼一摸黑,到时候真有啥变动,她们会很被动。
信息必须做到实时沟通,这才能按照实际情况,制定出相应的对策。
不然信息不对等,制定出来再好的法子也白扯。
正好刘玉蓝带着人手过来,有她们帮衬着三荒子等人,陈秀秀对山寨,也能更放心点。
事不宜迟,当下就点了王老虎跟四荒子,还有几个机灵的弟兄,跟随她去平城。
让三荒子和刘玉蓝,在天宝镇上尽快安排人马撤回温家沟事宜。
临走的时候,给刘玉蓝她们留下作战方针: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集中作战,分散游击,敌情不明,不与作战。
简单来说,就是让他们先苟着,有啥想法,再怎么想跟日本鬼子打仗,得等她回来的再说。
能躲就先躲起来,保存实力,以备后续,千万不能莽。
陈秀秀交代完,又悄悄叮嘱三荒子等人,让他们看好刘玉蓝,有啥情况,也别让她冒进。
刘玉蓝啥都好,就一样,这孩子多少有点傻大胆,莽撞。
人家好心好意来帮忙,别一个不对劲,再折在这里。
那可就对不起‘在家里’和那老太太了,这是人家指定的未来帮主啊,必须给照顾好喽。
把温和平小胖友仍旧托付给曹寡妇看顾着,另外又交代人,给陈厚魁送了点米面粮油的。
陈秀秀就骑着马,带领王老虎等人,往平城方向去了。
一路无话。
到了平城,按照刘玉蓝说的地址,很快就寻到了那老太太的住处。
见到了躲在宅子里的吴有光等人。
吴有光一见大当家的陈秀秀,竟然亲自来平城了,心里好一阵激动。
自己就是个山寨里普通的小喽啰,结果出了事儿,竟然劳动大当家的亲自来一趟,心里热乎乎的,感动,想哭。
继而又觉得自己是真不行,就办这么点小事儿,还让自己给整砸锅了,好悬折在这里。
大当家的那么忙,事情又那么多,还得抽空过来这边处理,实在不应该。
看来打铁还得自身硬啊,不然就是旁人的拖累。
想他吴有光祖上虽然做的只是个小小的斥候,可也不能丢了祖宗的脸面。
从此以后,自己发誓,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必须把功夫更上一层楼。
争取再遇到这种情况,自己能一个打俩,打仨,甚至于打他十个八个的,再不让大当家的跟着操心。
他这剧烈的心理活动,陈秀秀可不知道,此时她坐在那老太太面前,得对人家表示谢意呀。
可这怎么称呼那老太太是个问题。
照那老太太这年纪,陈秀秀喊她一声奶奶其实也可以,可问题是,人家那老太太一辈子没结婚,你喊奶奶,这不是为难人家么。
可喊姥姥也不行啊。
喊姑姑,这年龄差的属实有点多,明显是占人家那老太太便宜。
犹豫了好半天,陈秀秀一想,罢了,就随刘玉蓝叫吧。
刘玉蓝管那老太太叫师姑,那自己也叫师姑吧。
于是就跟那老太太说:
“我跟玉蓝关系好着呢,拿她当我自己亲妹子一样对待。
那我跟您,可也就不见外了,我也随玉蓝一起,喊您一声师姑,您看成吗?”
得问问可以不可以啊,不然,万一那老太太挑理怪错的就不好了。
但人家那老太太没那么多事儿,当下笑呵呵地就点头同意了:
“嗨,喊什么都行,可你自己个方便。
我这人呢,没那么多讲究。
我实话跟你说,旁人都喊我那老太太,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姓那,只不过当年,这不是我师父跟师兄弟们,对抗八国联军的时候,人都没了么,唉,都让八国联军给杀害了。
当然,我师父跟那些个师兄弟们,可没一个孬种。
当时我跟我大师兄出门历练没在师门,但回去以后,听那些还活着的老街坊邻居们说,那八国联军可让我师父和师兄弟们杀了不老少。
但是从此,我就不姓我本来的姓了,姓了‘那’。
我且得让自己个记着,我师父和师兄弟们全都没了,那时候他们是因为什么没的,那时候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我得记着啊,因为整个师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他们那时候做的事情,我要是也忘记了,那可就再没人记得他们了。
所以,孩子,这姓也好,名也好,总不过是一个人的记号。
对一个人的称呼也是这样,你打心里头敬着一个人,你喊他狗屁,你也还是敬着他的。
你要是心里厌恶着一个人,你喊他大爷,你也还是膈应着他。
所以,你称呼我什么,我都不介意,我知道你这孩子,是打心眼里头感激我的。
你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舒坦怎么称呼,咱们呢,不讲究那些个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