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孟南柯挂断胡强的电话后，沙乐乐忽然开口问道。
    “哈？”孟南柯一时没反应过来。
    沙乐乐具体道：“就是你跟那个鸣哥说的那些话啊，比如毕业论文什么的？”
    “这个啊。”孟南柯这才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边往胡强那边走，一边随口解释道：“就字面意思啊。”
    “你之前不是说过这个小红红是你喜欢的明星之一吗？”
    “那我作为男朋友，总得对自己女朋友的一些喜好有所了解吧。于是我就去查了一下这个小红红，结果发现……这货私底下有点一言难尽。”
    “简单来说，就是个智商欠费的二百五，长身体不长心智的巨婴。”
    沙乐乐听到这儿，忍不住掐了他一下，却不是责怪。
    她虽然追星，但不盲目和狂热，所以知道男朋友的重要程度胜过偶像。更不用说自家男朋友不但温柔体贴、能力出众，还拥有秒杀绝大多偶像的颜值。
    她这个小动作更像是使小性子的嗔怪。
    因为孟南柯觉得小红红是二百五加巨婴，那把对方视为偶像的她算什么？
    岂不是更蠢更笨更幼稚？
    孟南柯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误伤到她，于是笑了笑，换过话题：“除了这些，我还查到他的一些黑料，其中之一便是他的毕业论文。”
    “这毕业论文有什么问题吗？”沙乐乐进一步问。
    孟南柯笑道：“他的这篇毕业论文名字叫《商业文化语境下的表演艺术研究》，商业文化、表演艺术，这两个词吸引了我的注意，然后我就仔细看了一下这篇论文。”
    “结果我发现这篇文章居然有赘婿流爽文的影子！”
    “赘婿流爽文和毕业论文，正常情况下这两个东西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啊！于是我对这篇论文更感兴趣了，顺手去查了个重。”
    “结果你猜怎么着？”
    “重复率太高了？”沙乐乐顺着话猜测道。
    孟南柯点点头，报出了那个让自己记忆犹新的结果：“重复率高达百分之四十九点四！”
    沙乐乐：(ΩДΩ)！
    近半的重复率，这完全就是洗稿啊！
    这论文是怎么给过的？
    小红红毕业学校的老师都瞎了吗？
    她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遭到了颠覆性的冲击。
    接着，孟南柯又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最神奇的是，这篇论文居然和一篇赘婿流爽文有百分之八的重复。”
    沙乐乐已经不想说话了。
    这么一个连论文都造假的人，自己居然将他视为偶像……
    真是又蠢又笨又幼稚！
    孟南柯察觉到她情绪不对，瞬间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见四下无人，便任由因为惯性往前走的沙乐乐撞入怀里，接着轻声问道：“怎么了？”
    “别告诉我你是在为那个二百五巨婴难过！”
    后面一句话，他带上了明显的吃味。
    “没有。”听到自家男友这醋味十足的话，沙乐乐只觉好气又好笑，但心里甜滋滋的，一时间都顾不得自责和难过了：“我只是有点自责。”
    “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会把这样的人当做偶像。”
    “然后感觉自己又蠢又笨，连好人和坏人都分不清。”
    “傻瓜。”孟南柯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道：“人心多变，又隔着肚皮，哪有那么容易分辨清楚？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也有看错的时候。”
    沙乐乐顿时被引起了好奇：“南柯你也有看错的时候，谁啊？”
    “你啊？”孟南柯笑眯眯地道。
    “我哪里让你看错了？”沙乐乐有点懵。
    孟南柯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登时惹得怀里的蠢萌小野兔化身暴力擂鼓兔，用两只小拳拳在他胸前一阵乱捶。
    说是捶，其实雷声大雨点小。
    几分钟后，嬉闹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沙乐乐当即停下了动作。
    孟南柯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胡强打来的，瞬间明白十有七八是来催自己的，于是连忙点击接通。
    果不其然，是询问情况加催促的。
    “胡经理在催你？”沙乐乐问。
    孟南柯点点头，笑道：“我们得快点了，他那边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沙乐乐却面露犹豫：“南柯，我们真的要用论文的事要挟小红红他们拍广告吗？”
    “你觉得这么做不对？”孟南柯反问。
    沙乐乐点头，面露为难道：“如果我们这样做，工作虽然能完成，可之后我们对外就要假装不知道他论文抄袭的事，那我们不就成了抄袭的同谋了。”
    孟南柯回道：“这事目前只有你和我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沙乐乐低下头道：“就是因为大家都不说，这样的事才会不断发生。这对于那些认真写论文的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你这是理想主义啊。”孟南柯沉默了两秒，发出感慨，随即提出一个折中之法：“那等他们拍完广告，我们再把论文的事公开怎么样？”
    沙乐乐呆住。
    还能这么操作？好像可行。
    但这么做不就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了吗？
    “是不是觉得这做法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是卑鄙小人的行径？”孟南柯笑着问。
    沙乐乐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孟南柯没有气恼，而是平淡地又提了一个问题：“但不这么做，事情怎么两全呢？按你的想法，直接把论文的事公布，是不用背信弃义、也能让他们得到惩罚……”
    “但，这次的任务怎么办？大家的绩效怎么办？”
    “刚才那个经纪人一开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盛气凌人！我敢保证，胡经理跟这货碰面的时候一定受了不少气，甚至他现在还在为讨好那个小红红忙来忙去。”
    “任务完不成，他不但会被扣绩效，受的气、装孙子的委屈都会付诸东流。”
    “这些，你有考虑过吗？”
    沙乐乐点头，却无言以对。
    因为从刚才的表现看，她明显偏向了心中的理想主义。
    孟南柯叹了口气：“乐乐，很多时候，现实就是这样，所有选择都是有得有失，不存在完美的解决方法。我们能做的，只是两权相害取其轻。”
    “而刚才的三种选择里，我不讲信用，就是损失最小的方法。”
    闻言，沙乐乐面露挣扎之色，而后咬着唇，看着孟南柯的眼睛认真道：“南柯，让他们拍广告吧。只要他们这次好好拍，我们就对外假装不知道论文的事好了。”
    孟南柯当场愣住，下意识道：“那我们不就……”
    “同谋就同谋好了。”沙乐乐笑着接过话，随即一字一句道：“比起心里的理想主义，我更不希望你言而无信。”
    孟南柯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指道：“可是，我好像言而无信很多次了。”
    沙乐乐俏脸微红，捶了他一下，嗔怪道：“那不一样。”
    “真决定了？”见她这样，孟南柯敛起笑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
    沙乐乐眸光灼灼，坚定地点了点头。
    “行吧。”孟南柯答应一声，拉着她的手，加快脚步往前走，心里却飞速思索着新的破局方法。
    身边的傻姑娘为了他，甘愿让自己染上黑色。他又怎么舍得令单纯的她沾上污渍？若是非要污染，那也得是被他渲染，容不得旁人来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