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万兽集团，人事主管办公室。
    胡强跟梅万相对而坐。
    梅万张大了小眼睛，直直地凝视着胡强。
    胡强内心有点懵逼和忐忑，他不明白梅万为什么这么审视自己。
    难道之前部门开外挂的事东窗事发了？
    可不应该啊！
    绩效考核跟评奖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要有问题早出了。过去这么久再追究，很难找到实质证据，而且一个操作不当的话，容易得罪董事长。
    毕竟总裁特别奖是他老人家提出的，现在盖棺定论这么久，突然说有问题……
    这不是打脸吗？
    所以应该不是这事，那会是什么呢？
    就在胡强忍不住要发问时，梅万开口了。
    “你——孤独吗？”她问。
    胡强一愣，旋即强笑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空虚吗？”
    梅万不答反问，语气带着明显的激动和浮夸。
    这表现让胡强瞬间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然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用一种恐惧和为难交杂的语气提醒道：“万主管，我已经结过婚了！”
    梅万眼角一抽，咬着牙道：“你寂寞吗？”
    胡强彻底慌了神，他用余光瞄了眼四周，强行转移话题道：“寂寞，扣绩效吗？”
    闻言，梅万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居然让胡强有种春风化雨的感觉。
    因为随着这一笑，梅万把身子往后一仰，瞬间恢复了正常状态，她摆手笑道：“万兽以人为本，绩效只是必要的考核工具。”
    “其实我们更关心员工的身心健康。”
    说到这里，梅万神色一正：“根据盯盯乐反馈，你最近歌单一直循环播放三首歌：《男人哭吧不是罪》、《单身情歌》、《光棍好苦》。”
    话到最后，她直接面露嫌弃。
    胡强脸色一僵，然后强行解释道：“我喜欢听情歌。”
    “歌单的名字叫‘空虚寂寞冷’。”梅万直接拆台。
    胡强眼角一抽，连忙揭过话题道：“我这就把它改成‘工作不能等’！”
    梅万扶了扶自己的小圆眼镜，没搭理他，直接切换话题道：“基于万兽的大数据员工关怀系统，你最近的寂寞指数直线上升。”
    “已经击败了百分之九十七的集团员工。”
    说及此处，她叹了口气，放缓语气道：“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这么多年你撑过来很不容易，所以集团邀请你参加虚拟伴侣的内测体验。”
    “虚拟伴侣？”胡强先是表示疑惑，接着询问加猜测道：“那是个啥？公司给我租了个线上女友？和激励师差不多的那种？”
    梅万回答道：“虚拟伴侣是一个人工智能，它不是人！”
    答完，她声音一缓：“它会对你进行心灵按摩，缓解你的焦虑，治愈你的孤独，修复你的自尊，发泄你的愤怒！这是万兽x实验室的黑科技，还在内测。”
    “你很幸运！可以成为第一批小白鼠——啊呸，是体验者！”
    胡强：“……”
    你别以为临时改口了我就没听到！
    而梅万也意识到这点，所以直接拿出一封邀请函道：“好好享受。”
    “我能拒绝吗？”胡强问。
    “你说呢？”
    梅万一脸笑眯眯，语气温柔无比，却不容置疑。
    胡强不说话了，直接拿过那封邀请函。
    梅万脸上浮现满意之色，内心却带着不屑开始疯狂吐槽：
    老娘经过精挑细选，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货，各种寂寞孤独指数满值爆表、冠绝集团。如果连这样的患者都可以拯救，那么推广到整个集团……
    我们公司的生产效率，就可以上天了！
    胡强对梅万的内心独白毫不知情，他拿了邀请函之后就提出告辞。
    梅万目的达成，自然不会挽留。
    不一会儿，胡强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把门反锁，接着一边踱步，一边研究梅万给的“虚拟伴侣体验邀请函”。
    半晌后，胡强从外面的包装上没有任何收获，只能按照说明把左下角的程序码对准桌子上盯盯乐的眼睛，让它进行扫描激活。
    盯盯乐瞬间两眼冒红光，对着程序码上下扫描了一遍。
    接着，盯盯乐发出了一则提示：“虚拟伴侣模块开始激活！”
    “嘀嘀！嘀嘀！嘀嘀……”
    虚拟伴侣模块激活刚开始，盯盯乐忽然双眼冒红光，发出一阵警报的声音。
    胡强登时一愣，面露疑惑道：“这是……出故障了？”
    正当他准备出去叫孟南柯或欧阳莫菲进来看看这是什么情况时，嘀嘀声停了，盯盯乐两只眼睛的光也由警示的红变成了安全的绿，同时它发出了新提示：
    “本地外置核心程序检测到虚拟伴侣模块需要与总部中心实时对接，但相关数据的传输和储存为第三方路径，此行为设定有极大风险导致隐私泄露！”
    “经外置核心程序初步判定，该模块疑似存在盗窃机密、实时监控、远程操控等相关的非法行为，模块激活已暂停，请主动选择是否继续？”
    胡强：“？？？”
    一长串的提示让胡强听得云里雾里，但通过“隐私泄露、盗窃机密、实时监控、远程操控”这几个关键词，他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这个虚拟伴侣模块可能对他有害。
    但没道理啊！
    这东西是公司研发的，他是公司的员工，公司怎么会害他？
    倒不是胡强觉得万兽集团仁义，或者自己跟公司关系有多好，而是他认为自己没什么东西值得万兽集团算计或图谋的。
    他自己都眼巴巴指着公司给饭吃，公司能图他什么？
    最重要的是，盯盯乐是公司研发的，虚拟伴侣也是公司的项目，结果盯盯乐判定虚拟伴侣有泄露隐私的风险、甚至说疑似有违法行为。
    这是什么操作？
    我举报揭发我自己？
    胡强越想越感觉懵圈，所以干脆懒得深究，转而思考要不要继续。
    然后他第一个念头是不继续，都提示有风险了，还继续不纯粹给自己找麻烦嘛。可一转念又觉得不行，不继续的话这个虚拟伴侣体验没法儿进行。
    之后梅万问起来，恐怕会有麻烦。
    一时间，胡强左右为难。
    几分钟后，他还是没法儿决定，于是一拍脑袋，决定找人商量。
    俗语云，一人计短三人计长。
    念头一定，他走出办公室扫视了一下，发现外面办公区有四个人在，分别是孟南柯、金若愚、苏克杰跟庞小白。
    四个人，比三人多一人，但多一个也不算多。
    于是，胡强便把孟南柯四人都叫进办公室，接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下，最后向若有所思的四人发出了询问：
    “你们帮我出出主意，要不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