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脖子处,那越来越大力的手,慕容俊杰想求饶,想唤醒慕容博远的爱子之情,可气血凝滞的他没能等来怜悯,只有黑暗和慕容博远那疯狂的眼睛将他吞噬。
“也好,反正都是死,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就当还恩了!”
慕容博远走出密室,一丝微弱光亮射入,照出一个在空中剧烈挣扎的人影。
随着昏暗的密室恢复寂静,这里的一切,都好似随着这个人的死去而终结。
……
江南府内伤感者百有五六,但多数都是作乱而亡者。
诸事平定,南斗和破分部而入,璩全等人便也带队返回琅琊城中。
苏复带着一脸自信,说服慕容承愉和雍檀以后,他又恢复了那副得意的模样,若不是顾及礼法,他怕是要夜宿醉花楼不归了。
“你这副痴汉模样,若有种就在太平公主前面露出来,别在我这里臭显摆!”
杨袭虎看着汇于一地,朝着城内走来的璩全等人,目不转睛道:“我名正言顺的,这叫什么痴汉?”
“反倒是你,什么时候将楚王府的小郡主的魂给勾搭走了?”
“我每次去,那师妙竹可都往我身后瞧你的影子呢!”
苏复不是没有感觉的人,上次和雍檀见面的时候,就感觉师妙竹眼神有点不对劲,现在的他可不敢招惹其她女人了。
慕容承愉是自己有错在先,然后在接触中将心空出来一块。
至于大狐轻雪,两人开始的时候虽然没有感情,在那合欢酒和沉情香的影响下,肉体交流多于精神交流。
但好歹也是他明媚争抢妻子,在后面的接触中,很是自然的将彼此放进心中。
到现在,他家里有两个,还有慕容承愉在暗处,他实在是没心思再招惹其她女人了。
所以醉花楼,楚王府的事,他能躲就躲,躲不了也是在府衙摆明车马。
楚王府那一窝流氓,苏复可不敢让自己有尾巴落在他们手里。
“别给我嘴贫,我现在可没心思弄这些,我只想等这里的事结束,赶紧回丰京混吃等死去!”
杨袭虎吧唧了下嘴,一语双关道:“的确,你心思牵扯的可有点多,一不小心,心肝都得给你扯出来,你可得好好藏着点。”
苏复转身,知道杨袭虎这是在劝他早点了断,不要再和慕容承愉有所牵连。
毕竟……现在的苏复做得算仁至义尽了。
可苏复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远离慕容承愉呢?
失去了慕容家作为支撑的她,若没有苏复这个精神依靠,一旦回京,在那深宫之中,面对卓姿婵,她哪里还有活路!
“将其藏进心里,不教人抓住尾巴,在丰京,近几年内,应该没人动得了我!”
听得此言,杨袭虎低叹一声,这种事暗着劝一次已经是极限了,只盼以后,真如苏复所说——不教人抓住尾巴吧!
马蹄声近,苏复和杨袭虎亦齐走出城外,这一次江南府内百姓死伤能控制在五万以内,对于一个波及全府的民变来说,其损失已经算是很小了。
而这功劳,可离不开眼前这三个,全身带伤的人。
“洪将军,宋将军,璩全!”苏复和杨袭虎将目光投向其后,看着所活者不过五百的破浪军军士,眼中悲伤闪过,然后又强打起精神道:“诸位将士,辛苦了!”
“还请入城,共饮浊酒,洗去铅尘!”
“静候朝廷嘉奖!”
“慰烈士英魂!”
璩全等人的目光齐看向躬身的苏复等人,纷纷下马,不顾伤情在身,单膝跪地大吼道:“为国尽忠,何谈辛苦。”
“护民而亡,应有荣焉尔!”
苏复动容,看着璩全等人,他才从卓姿婵的连续算计中彻底回过神来。
这个世界,大周朝廷,到底不是前世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末路王朝,在大周,人心未坏,道德纲常未崩溃,百姓不必在生死间煎熬,这里的人,他们还有信仰,还有人执着于仁善与大义!
苏复转身,看向那些心存畏惧,不敢接近的百姓。
他可以接受自己有大功而不嘉奖,可以接受自己背负骂名,被人说傻子,白费力气。
但璩全他们不行,死去的那些人不行!
“各位父老想必都知道其它三郡发生的事了,也知道某些人流传出来,我们大周军士屠戮百姓的污名。”
“江南繁华,迎来送往者众,在这里我不做太多解释。”
“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多听听那三郡父老中普通人的心声。”
“我大周将士,是为国护民,不舍其身,而不是某些流言蜚语中所传,嗜杀成性,杀良冒功之人。”
人群中不少人羞愧,但亦有人满眼皆是怀疑。
“军痞”的名声由来已久,尤其是在江南驻守了近三十年的淮南军,更是将这两个字贯彻了下去。
虽然苏复说得动人,但事不临身,他们又怎能体会到,那三郡内,城门打开之时,城内百姓面对那群疯狂之人的恐惧,以及站在大周军士后的心安感呢!
苏复只是将话说出去,他并不求回应,迎着璩全等人感激的眼神,他翻身上马。
张扬笑:“今日酒肉不限,青楼不禁。”
“一切用度,尽由我苏复负责。”
“能花我多少银钱,就看你们身体有多好了!”
杨袭虎策马随后,而璩全等人亦是伤痛尽去,兴奋大笑着紧随而去。
于沙场之上,死亡已是寻常事,其人留心,其悲应随风散去!
自当美酒佳肴口中入,柔骨滑肤彻夜眠!
如此方不失纵意人生!
目光相送,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有向往,但很快便被孩童嬉闹声叫回现实,这种生活虽快意,却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日子呀。
他们只能青砖绿瓦相遮掩,白云黑土勤耕种。
我们虽然不能,但……我们的孩子或许能当个英雄吧!
待人群散去,城外最后面,一个面带青纱,双眼秀婉但尽显威仪的女子伫立,虽不见其全貌,但那惊鸿之间便可见其风华将春色尽皆遮掩。
“公主,这苏县伯未免太过狂放了。”
“公子他必定是他带坏的!”
苏复好歹是萧家孙婿,以高德厚望持家中的人,当众将留宿青楼,将财色买卖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对于从小和太平公主一同接受严苛教育的婢女来说,着实难以接受了!
太平公主却不同,听着苏复那激昂心诚之语,心中的怒气消散过半,连原本所想之事都悄然改变。
“大行不顾细谨,年轻人,狂一点才正常,袭虎以前太过循规蹈矩了。”
“能坏一点也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他被女人骗了!”
“尤其是漂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