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刘青锋的大嗓门从手机内传出,“葛家村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是。”苏时酒视线盯着身侧长长的延伸出去的台阶,再次将自己的最新发现告诉对方:“从照片上看,葛俊青和高嘉远季娇娇等人的关系并不简单,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再联系葛素萍贩毒的事,他们很可能是一丘之貉。”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
“至于葛家村人的失踪……”
“我观察过,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葛家村这边住户不少,也有很多在附近开店的商家,全部悄无声息被绑走的可能性不大,多少会弄出点动静,所以可能是他们自主离开的。”
“……行。我都知道了。”
刘青锋想到什么,在那头冷笑一声,“王姐,你带一拨人,先顺着监控去查葛家村这伙人跑哪儿去了;李洋,待会儿你跟着二小队去走访周围的住户;再帮我联系一下——”
他那边的声音突然远去了些,苏时酒没听清,等对方一一吩咐完众人,苏时酒便听刘青锋放狠话道,“葛俊青和高嘉远这群人,要是能跑出国,我刘青锋的名字倒过来写!”
苏时酒:“。”
他唇角下意识勾起。
苏时酒相信华夏警方,更相信张局和刘青锋,因此这段话,苏时酒并不觉得中二,反而听得有些热血沸腾,只觉得胸前的红领巾都变得更鲜艳了。
快了。
感觉快了。
这桩持续许久的特大贩毒案,终于要结束了!
只等了大约五分钟,警方便出现在楼梯下。
苏时酒亲自将所有资料与刘青锋交接:“找到的信件我们没拆。”
“知道了。”
两人对视,刘青锋拍拍苏时酒的肩膀,“接下来全部交给我们。”
苏时酒点头:“好。”
周围拉起警戒线,穿着警服,面容肃穆的警方鱼贯进入房间开始搜证,无关·苏时酒·人员即将离开时,他一顿,突然伸手拉住从旁路过的刘洋问:“今晚是不是就要进行毒品交易了?”
李洋一愣。
他飞快看了眼周围,边小鸡啄米点头边说:“什么毒品交易?你一个普通公民问那么多干什么?这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吗?”他伸手轻轻推了下苏时酒,“快走快走,别影响警方办案。”
苏时酒微蹙眉头、:“……怪不得。”
原来交易时间就是今晚了。
那么,葛家村人一夜消失……或许和季娇娇口中说的,高嘉远意识到警方已经追查到他们,因此企图逃离国外有关。
葛家村人互相之间关系很好,他们很可能也知道甚至参与了贩毒,此时危险将近,干脆相约放弃葛家村的一切,趁着最后一次毒品交易时,警方视线重点不在他们身上,直接逃离——
等等!
苏时酒猛地一惊,攥住身侧顾殊钧的手臂,“是机场!”
他心跳如擂鼓,声音激动,“葛俊青给我打电话时,背景音里的播报声,很可能是机场广播!!!”
“那——”
一旁,小二皱眉,“那个叫葛俊青的,给苏先生打这通电话,把苏先生和警方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葛家村这边,会不会也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苏时酒:“或许是调虎离山。”
他回想之前的电话,语气坚定,“但我觉得不用担心,我相信刘队。”
顾殊钧挑眉:“怎么说?”
苏时酒解释:“刘队刚刚跟我打电话时,最后不是说了?葛俊青和高嘉远能跑出国,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是吗?”顾殊钧,“我还以为只是单纯放狠话。”
苏时酒莞尔:“喂,对华夏警方有点信心好不好?”
*
江城机场候机厅内。
接连的女声播报不绝于耳。
大约二十多个年龄各异的人拎着行李凑在一处,排排坐着,将一整片的凳子都占满了,他们之间明显互相都认识,就连去旁边的自助机买瓶水,都要先问过一圈,看看要不要帮忙带,但要说认识,又似乎很拘谨,每个人——就连几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都勾着头,偶尔看看天,看看地,从头到尾几乎没有过任何闲聊。
本来这已经很奇怪了,却还不是最奇怪的。
——这二十多个人周围,还分散站着六七名虽然穿着同样普通,但总是时不时张望,时刻“监控”着这伙人,与周围瞧着十分格格不入的男人。
明明有凳子却不坐。
众人中有人要去上厕所,竟然也要问一句。
“什么情况?”
登机口处,负责核对人员身份和机票的几名工作人员凑在一起嘀咕。
“不知道啊,很奇怪……”
“我刚刚问他们要不要升舱的时候观察了下,跟被绑架了似的,一个个的,真有点吓人……”
“他们不是说是什么旅游团的吗?那几个,是旅游团的负责人来着。”
“啧,你见过旅游团是这种氛围的?”
“……那确实没有。”
“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
“早先刘同不是已经去核对过身份了吗?说还真没问题,他还特意偷偷问了,那些人都说没事——”
正聊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苍白青年出现。
青年身后跟着两人,普一出现,有两人便围上去:“俊青啊……你给小高打过电话没?他那边究竟是怎么说的?还有咱们……咱们以后还能回来吗?”
众人都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葛俊青。
葛俊青没吭声。
有一人着急道:“你说话啊!而且我们是走了,素萍和你爸他们——”
“别说了。”葛俊青打断对方的话。
他眼神发直,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眼角有湿意,却强撑着没有哭。
霎时间,整个团队的状态一变,愁云惨淡的气息笼罩着在场所有人。
“唉,都是我的错。”一个中年男人叹气,“要不是当初……我一直说要跟他们死磕到底,也不至于后来一步步,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现在……”
“是我的错我的错!”
“活着的人早就应该朝前看了!”
有人情绪没控制住,当场呜咽起来。
他们吸引了周围人所有的注意,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上前询问,最后得到一个回答——他们中有人的亲人去世了,而那名亲人,是他们共同的朋友。
这个回答,让工作人员看向他们的目光顿时变得同情。
“行了行了别哭了,马上就要登机了……”
“都过去了,过去了。”
“快,拿好你们的行李和登机牌,可千万别漏了。”
众人收拾了下复杂情绪,互相搀扶着,排起长队,心思各异——有怀抱着对新生活的期待的;有恋恋不舍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城市的;有对曾经做过的事感到紧张的;也有沉浸在巨大痛苦中的。
葛俊青是残疾人,由两个身形魁梧的保镖亲自护着,提前登机。
然而,就在他们拿出身份证,准备过最后一道安检时,工作人员接了个电话,紧接着,机场的播报声响起:“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非常抱歉地通知您,由于飞机机械故障,本次sk899号航班,将暂时不能起飞。对于此次延误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并衷心感谢您的理解与耐心。”
“重复……”
“非常抱歉地通知您——”
这道声音,回荡在葛家村二十三口人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