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陷入了安静。
宁凡看着阿方索。
许久之后,他大概可以确定,阿方索并不是装出来的。
他的心气儿散了。
宁凡怀疑过,阿方索会不会是故意跑到自己这里演一出戏,好让自己放松警惕。
可是仔细想想,这不像是阿方索的性格。
如果阿方索的心还在野风口,就绝对不会来找宁凡说软话。
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思维。
因为,阿方索在不想走的情况下,必然是觉得自己有能力跟宁凡掰掰手腕的。
既然如此,我凭什么在你面前如此卑微?
就像是之前两人见面的时候,阿方索连半句话都不想落下风。
所以,现在阿方索的态度,基本上已经明确了。
他想走。
野风口这个地方,他不想待了。
“阿方索统领,按说……我们不算朋友吧?”
宁凡终于轻声开口了。
阿方索苦笑了一声:“你说呢?”
“既然我们不是朋友,你就不怕我在你走之前,给你制造点麻烦吗?”
宁凡挑起眉毛:“大家之前明里暗里的算计来算计去,现在你把你的退路亮给了我,就不怕我使绊子啊?”
然而,听了这话,阿方索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的笑了。
“宁统领,我知道你很聪明。”
阿方索现在这话,并不是恭维。
之前,他每次提到宁凡的时候,都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态度。
他总觉得,这个小子只会耍一点小聪明,再加上背后有高人指点,所以才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上的。
有趣的是,当他决定要离开野风口之后……
反而能够更客观的去看待宁凡这个人了。
从最开始,g大区那边传出这个人的名字开始……
阿方索沉下心,仔细去研究了一下宁凡所走过的路。
他渐渐发现,这个孩子,确实不简单。
或许,他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潜意识里不想承认。
他不想承认,自己一个当了这么多年统领的人,居然会被一个半大孩子给比下去。
可现在,无所谓了。
等他走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够如此平静的来跟宁凡聊天。
“宁统领应该清楚,我是真的想走。”
阿方索淡淡道:“我走,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但如果宁统领非要让我难受,我也只能还手了。”
宁凡笑了笑。
阿方索也笑了:“所以,真没必要,不是吗?”
“确实没必要。”
宁凡耸了耸肩膀:“只是怪舍不得你的。”
“舍不得我?”
阿方索嗤笑道:“我好对付?”
宁凡笑笑,没正面回答阿方索的话,反而换了个话题问道:“e大区那边,会调任你回去吗?”
阿方索顺着宁凡的话题继续聊:“应该会,毕竟我算是多拿了半条【恩赐之路】,还为总区招揽到了【千魂叶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够资格回总区的!只不过我主动申请调任,总区那边给我的奖励可能会缩水。”
阿方索摊开了手:“无所谓了,反正只要回到总区有,有踏实的日子过就好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当阿方索不把宁凡当成对手之后,他说话的方式也明显有了一些改变。
就好像,同样都是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或许也只有宁凡才更能懂得一点他心里的想法吧!
“你走了之后,e大区那边还是会派人来的。”
宁凡笑着道:“你解脱了,我还得继续在这里勾心斗角。”
阿方索刚想回话,却顿了一下。
他豁然反应过来,宁凡这话,好像并不仅仅是感慨这么简单。
这话里有其他的意思。
“e大区自然是不会放过野风口这块地方的。”
阿方索稍稍谨慎了几分。
宁凡微微点头。
“所以说,有个熟悉的老朋友在,对我来说,更好一点。”
阿方索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宁统领,什么意思?不想我走啊?”
“的确是不想。”
宁凡笑道:“可问题是,阿方索统领已经做好了决定,就算我不想,也没用。”
阿方索眯着眼睛不说话了。
他在等待宁凡的下文。
“阿方索统领。”
宁凡果然开口了。
但是阿方索能从他的语气上稍稍听出一丝变化。
“相识一场,走之前,不留下点什么东西给我吗?”
宁凡笑了。
很阳光,很随和。
但是,阿方索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已经服软了。
站在阿方索自己的立场上来说,自己已经很有诚意了。
况且,他也将城北那条【恩赐之路】的分拣工作交给了宁凡。
虽然说,这条路的归属权可能挂在e大区的名下,可实际上,他走之前,完全可以不要这条【恩赐之路】里分拣出来的任何物资。
至于后续被调任来的人要不要……
那就要看宁凡跟他“相处”的如何了。
就算真的被宁凡抢走了,也跟他阿方索无关。
毕竟,我离任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太平。
阿方索想的很好。
但是……
“宁统领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表面意思。”
宁凡依旧在笑:“还是那句话,大家是老朋友了,你就这么走了,我舍不得你。”
阿方索脸色阴沉。
宁凡却继续道:“我相信,如果现在的情况换过来,阿方索统领也一定不舍得我就这么走了的。”
阿方索心脏抽动了一下。
他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从他打算离开开始,他想问题的所有角度,都是按照自己的立场来考虑的。
他觉得,自己服软了,不想斗了,宁凡没道理跟他鱼死网破。
毕竟大家只能说是各为其主,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
他走了,置身事外了。
宁凡却还要留在这里。
站在宁凡的角度来说,跟谁斗……
不是斗呢?
你不想斗了,想走了,是你的事。
我没有理由跟你处朋友,为你着想。
正如宁凡所说,两人的位置如果缓过来,宁凡现在来服软,说自己不想斗了,他会怎么想?
既然你要走了,野风口的事情就跟你无关了。
那……
你就在走之前,给我留点好处。
而我,保证你这段时间的安稳,让你平安度过这段时间,回你们总区去吃香喝辣。
直白点说,想走可以。
但是,得交点退场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