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三兄弟、宋皓朗、老宗主、顾九全,还有纪星河,这几个站在圣境门槛上的人,看到乾州出现第一次异象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成圣。
随后,接二连三的异象,震得他们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战斗。
前前后后,竟然有九人几乎同一时间踏上圣途。
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而且,这九人除了乾州有两个之外,都分布在不同的区域,加在一起正好覆盖整个东域和无极海。
唯独漏掉了玄州。
玄州不配吗?
当然不是。
而是因为……玄州正在被其它圣意压制。
金羽小箭震颤不止,像是在迸发昂扬斗志,又像在瑟瑟发抖。
玄州上空,西边是仍然没有散尽的域界规则碰撞,南边是红雾,北边是剑意,东边是黑的白的青的黄的,光怪陆离。
它们都想吞掉玄州这片‘净土’。
于是,在四面楚歌之下,白云再也难以悠悠。
七名站在圣境门槛的强者,仰望‘井口’一般逐渐缩小的天空,脸上露出冥思之色。
许久,宋皓朗率先回神。
他曾在‘圣墙’之下参悟很长一段时间,可惜没有任何收获。
此番也不会例外。
那扇写着‘圣’字的大门,他终究无力推开。
随后是安家三兄弟。
他们是外来之人,而且手持圣意,不可能踏上那条路。
安阔海看一眼对面,阴声道:“你们说,一个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扑腾到岸边。”
“这时,忽然被一脚踹下去,是不是很残忍?”
安阔江和安阔河听到这话,桀桀大笑。
而对面的莫东来,则面沉如水。
本方四人,只有他处于‘清醒’状态。
难道他要像曾经陆白对阵宋阳、秋娇娇等人时,豪迈地大喊一声‘我要打四个’吗?
他一个也打不了。
但现在,没有办法,打不了也要打。
给其他三人争取一个‘上岸’的机会。
嘭!
底蕴之气与金羽小箭轰然相撞。
噗!
莫东来当即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舔舔嘴角,继续硬顶。
嘭嘭嘭……声声巨响,在七十二峰之间荡起连绵不绝的回音。
玄清宗众人,看着几乎快要变成血人的莫东来,内心升起一股悲愤。
但又无可奈何。
他们想帮忙。
但他们连炮灰都算不上。
安阔海擎着金羽小箭,趾高气扬道:“莫东来,底蕴之气已经被你消耗得差不多了,下一击,送你去见你们的老祖宗。”
“见到他之后,可别忘了告诉他,玄清宗正式被金玉宗覆灭。”
说完,金羽小箭携带前所未有的气势,激射而出。
莫东来沉重的眼皮猛然一睁。
要结束了吗?
这时,冥思中的顾九全,忽然将目光从天空收回,转到金羽小箭上面。
他沉声道:“莫师弟,咱们一起扛。”
有了顾九全的加入,局面暂时有所好转。
但两人面对四人,仍然处于绝对下风。
宋皓朗已经从追杀陆白那边转移到了这边,他明白形势有变,先拿下莫东来等人才是关键。
半炷香后。
顾九全也变成了血人。
莫东来更加不堪。
他的肢体濒临破碎,胸中只剩一口苟延残喘之气。
“唉!”
不远处的老宗主长叹一声,放弃了冥思。
遥想万年之前,玄清宗背井离乡时,他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而如今,却已垂垂老矣。
当年的他,雄姿英发,心中既有热血,也有高远之梦,幻想着步步登天,帮助玄清宗挣脱枷锁,得揽自由。
然而,时不我予。
他还没有拥有一双坚硬的翅膀,暴风雨就不期而至。
匆匆,万载岁月。
为他遮风挡雨的长辈,都已不在,入目全是需要他庇佑的晚辈。
高远之梦?
去他妈的。
生存是唯一的使命。
轰轰轰!
老宗主身上燃起缕缕清气。
那些‘清气’中蕴含的气息,竟然隐隐可以与金羽小箭中的圣意争锋。
莫东来和顾九全看到这一幕,脸上不但没有喜色,反而浮现一丝悲意。
老宗主转向安阔海,用坚定的语气说道:“玄清宗不会灭。”
随后,他布满褶皱的手臂一挥,清气咆哮如龙,呼啸而出。
“灭不灭,可由不得你。”
安家三兄弟联手操控金羽小箭,威势顿时飙升数倍。
宋皓朗略显尴尬,他被排除在外了。
想了想,他纵身攻向莫东来和顾九全。
眨眼一个时辰过去。
陆白等围观者,全部被逼到万丈之外。
莫东来躺在地上,眼神迷离,油尽灯枯。
顾九全拄着一根棍子法宝,就像即将入土的老爷爷。
宋皓朗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咬咬后槽牙,不愿意再拼。
再拼就死了,反叛还有什么意义。
另一边。
嘭!
老宗主和安家三兄弟又进行一次惊天动地的碰撞。
过后,安家三兄弟面色惨白,相互搀扶着喘息不止。
而对面,老宗主的身体,就像刚刚幻化出来的阴灵一样,虚幻到接近透明。
他眼中闪过一丝浓郁的不甘,抬头仰望上空,悲呼一声:“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我不求推开那扇大门,但难道连见证的资格都没有吗?”
“好想看到玄清宗重塑圣魂啊!”
“可惜,没有时间了。”
老宗主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地上的莫东来眼角流下一滴泪。
随后,他操控仅剩的底蕴之气,敲响挂在主峰的一口大钟。
钟鸣九响。
漫山俯首。
“哈哈哈哈——”
悲戚的气氛,被一串得意的长笑打破。
安阔海兴奋至极:“那个老东西终于身死道消,你们还不认命吗?”
“去!”
金羽小箭奋起余威,射向顾九全。
咻!
眼看顾九全就要被碾成飞灰。
这时,后方的纪星河,身上忽然升起一股缥缈之意。
随后,那股缥缈之意扩散开来,将金羽小箭定格在顾九全胸前。
唰唰唰……所有目光全部投向纪星河。
而纪星河依旧在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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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句话,既送给纪星河,也送给心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