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山坊市,武家丹坊。
周士荣满头大汗地从丹房里徐缓的走了出来,门口童子见着,立马搀着扶坐在软椅上。
脊背实实靠在柔垫上时,他长呼出一口浊气,持续三个时辰的炼丹,让他的神识几乎耗尽。
他取出几个瓷瓶,倒出丹药,浑圆浑圆的,通体赤红,丹香扑鼻,不是赤阳丹还是什么?
“可恶!还是差上一些,到底是哪儿不如他?”
拿出水月居士炼制的赤阳丹,一一比对,丹香差一筹,药性也差一筹。
即使这段时日自己总是专一炼制赤阳丹,品质提升的也有限。
现在,他恨不得撇下丹坊,立即去白林巷,亲身讨教水月居士。
可是,周士荣望着四周,要是擅离职守,免不得武家降下一方罪责。
再者,匆匆忙忙去白林巷,贸然拜谒,那水月居士也不见得会接见。
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就贻笑大方了。
这般想着,心中的冲动也逐渐淡下。
“武浩。”
周士荣叫着身边的童子,“把这些赤阳丹,置放在丹盒里去。”
“是。”
武浩低低地应了一声,从周士荣手里接来赤阳丹,整齐摆置在红漆木匣子里。
一边道:“近日那什么水月居士,降了赤阳丹的炼制,不少散修都到我们这里来买了哩。”
“这些人也真是的,依我看,供奉的炼丹术,不比那劳什子水月居士差。”
周士荣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一个炼丹学徒,有什么眼力见儿,前面要学的还多着呢!”
“这水月居士确实有些本事,背后不许妄议他。”
武浩咕喃,双唇一瘪,埋怨道:“供奉,小子我可是在替您说话。”
“你这小子,还生我的气了是吗?罚你今日炼制十炉辟谷丹,没到要求的话,哼,哼!”
周士荣鼻孔冒出两团气,“这数月的账目就全交给你来清点了。”
“不要啊!供奉!”
武浩在一旁哀求,“小子哪里炼得了十炉,六炉便耗尽神识了。”
“那便六炉,不可再减了。”
武浩哭丧着将要走进炼丹房,忽然进了个人来。
一领蓝袍披身,玉冠束长发,气质儒雅,见之如春风拂面,生出亲近之感。
“这位客官,您要什么?”
“我们这儿丹坊,有各种一阶丹药,小的帮你慢慢找。”
武浩脸色立变,满面笑容迎上前去。
“他不是来购丹的。”
“你退一边去,我来应付。”
“不是来买丹,那是来做甚?”
武浩自言自语退到一边,眼神疑惑地看着周士荣与所来之人。
周士荣把手一拱,声音清淡,“居士不在白林巷炼丹,来我这里做甚?”
“居士?白林巷炼丹?莫非此人便是最近声名大振的水月居士?”
武浩站在柜台旁边,光明正大地偷听两人的讲话。
林庸拱了拱手,求人搭线,礼节不能少。
“在下确实不是来购置丹药的,而是另有一事,想要周道友托个信。”
“哦,却不知是何事,劳居士来此。若是周某能帮,定然帮居士的忙。”
周士荣心底窃喜,水月居士,居然会上门找他来。
林庸淡淡笑了一声,“不是什么难事,听闻武家最近广寻宝材,在下便有一种。”
“此番来,就是想托道友给武家通个信儿。”
“就这?”
周士荣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料是这车轱辘小事。
“这简单。”
“武浩,你去后殿告诉你七叔祖一声,说是有人携宝材来了,叫他快快出来。”
周士荣撇头吩咐了武浩几句,武浩轻盈迈动脚步,蹦蹦跳跳往后殿去了。
不多时,后殿急急走出一位筑基初期的中年修士,边找边问:“是何人携了宝材?”
“七叔祖,你也糊涂了,就是站在周供奉边上的那位呀!”
武浩扯着嗓子叫道,让得中年修士大笑一声,摸了摸小童子的头顶,“你这小滑头,敢打趣起你七叔祖来了?”
话语落下,就走到林庸跟前,“便是这位道友——”
话未说完,中年修士神情立变,眼前此人,气息之深沉收敛,远甚自己。
当下打了一揖,道:“在下武家武元通,动问道友名姓?”
见到武元通忽然一转随意之态,周士荣便觉不可思议。
莫不成,这水月居士还是比武元通还厉害的筑基真修不成?
林庸抱了拳,道:“在下水月,有礼了。”
“哦,道友便是白林巷的那位水月居士么?武某可是久仰大名了。”
“不敢当,在下确实寓居在白林巷。”
……
一阵人情话后。
二人分主客坐下,武浩沏了灵茶,供二人啜饮。
“不知道友所携何材?一般之材,我武家可是看不上的。”
林庸啜了一口灵茶,“自非俗物,在下所携宝材,乃是庚精!”
“庚精?!”
武元通喉咙里一口茶喷将出来,眼睛瞪得睁圆,“道友竟有此物?”
林庸取了小块与其看了,确是庚精无疑。
庚精自是要取的,族中的那位炼器师,可是天天都在念叨此物呢。
“既是庚精此等宝材,我们武家也会对等交换,不会占道友便宜,只是不知道友要换何物了?”
武元通信誓旦旦,这单应能做成。
“一瓶乾冰灵液。”
林庸轻轻吐出这四个字。
武元通脸色立变,“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