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清晨。
紫云湖烟波浩渺,一望无际,宛若仙境。
湖畔处白家饲养的十二只浑身毛发洁白如雪的踏云鹤正在饮水。
负责饲养仙鹤的修士在一旁照看,或许是身心有些疲乏,也或许是偷奸耍滑,又或许是其他原因,这名修士满脸力不从心的样貌,眼皮一直往下耷拉着,昏昏欲睡。
白凌敬一早驾雾从紫云山飞往白通崖湖畔居所。
途经此处,见到十二只踏云鹤在此饮水,心中一动,在湖畔找了个位置,停了下来。
照看踏云鹤的修士心有所感,支棱起精神,回转头来看看是何人来访。
竟是大长老。
自己顿时抛去了疲态,尽力展现出自己十二分的精力与面貌,双手合抱,躬身行礼迎接大长老。
一面恭恭敬敬询问:“不知道长老突然来临,有什么事么?”
白凌敬一甩衣袖:“没事就不能来吗?”
“哎呦,自己肯定是说错话了。”
他眼珠快速转动着,几里咒怨大长老也忒难相与了。
一面连连歉声奉承道:“弟子嘴笨,还望长老见谅。”
白凌敬面无表情,看鹤修士为了避免接触到长老目光,将头颅伏得更低。
“你做你自己的,我来这看看,要不了多久。”
“是。”看鹤弟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应声退下。
看来大长老应该是未发现自偷懒了。
长叹一囗气,心里暗自窃喜。
白凌敬不管身后人,径往踏云鹤驻足处走去。
踏云鹤长年为白家豢养,早早失了兽性,性情变得温和乖巧,喜与人接触。
见着有人过来,踏云鹤主动凑了上去。
“倒是乖巧。”白凌敬感叹一句,伸出手抚摸了光滑雪白的鹤毛,顾眄言之:“你看顾得不错。”
“多谢长老夸奖!”
白凌敬在此未驻足多久,便驾雾驾雾离去了。
一刻钟后。
白通崖的勤修阁,也就是两日前那女子行刺的精致小楼阁当中,白凌敬黑着脸缄默坐在房间正上方摆置的交椅上。
白通崖恭恭敬敬地跪在下面,伏首敬礼,不敢说话。
此时他后背热汗涔涔,额角也滴着汗。
如黄豆般大小的汗滴络绎滚落在地毯上,他心里全是后悔。
本以为大清早的,没人会来阁里。
刚才他还躺在虎毛云榻上一边吃酒,一边看着舞女表演,全然忘了此前行刺事。
白通崖吃得正尽兴,没想到白凌敬突然到来。
他急忙命令舞女退出小楼阁,叫侍女把楼阁物事整齐摆好,自己赶忙起身迎接父亲。
白凌敬驾雾而来,离楼阁不远处就听到了丝乐管乐之声。
进门之后,又看到从阁门鱼贯而出的舞女乐伎,气不打一处来。
方才观赏踏云鹤的喜悦也没有了。
他天天望子成龙,虽说白通崖资质中等,但好歹可以有突破筑基期的希望。
族内的筑基老祖只有两子,一是他,二是如今当家的族长白凌峰,族长如今年老又没有子嗣,而自己也只有白通崖那么一个儿子,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将来能接过族长的位子。
眼见自己的儿子天天沉迷享乐,自身的修为也是靠吞吃丹药硬生生提上来的,拔苗助长,根基虚浮,他也就放弃了这个心思,转而寻找其他较优秀的家族弟子培养去了。
不过见到自己的儿子如今仍是这副模样,虽然知道他一向如此,却不可避免地后悔起来。
他,太纵容这个儿子了!
“你起来吧!”白凌敬冷声道。
“是,父亲。”白通崖起身,拘谨地找了座椅坐下。
“那些舞女乐伎不过是凡人女子,你怎能醉心于此?”
“待会便把她们遣散了,送入山下的凡人村庄中,知道了么?”
“可是…”白通崖刚想说什么,就被白凌敬挥手打断。
“你若是私自将她们留下来,我便将她们全都处死,再把你关入禁闭所,叫你待上一两月。”
白通崖不再作声,虽然心有不愿,也改变不了什么。
如今父亲发了话,他不得不听从。
白凌敬说完话,拿起茶几上的茶盏,呷了囗茶。
“对了,两日前女子行刺之事已有结果,族内果然有奸细,这人已经落马,其身份你也知晓,就是你其中的一个姓王的随侍,向那女子透露了消息。”
“这女子聪明至极,打着钦慕你的名义从王随侍口中轻易套出了她想要的话。”
“这位王随侍不机警,不知哪天会害了你,我已经将他处死。”
白通崖低首沉默不言。
白凌敬继续说道:“至于那行刺的女子还与你有些渊源瓜葛,你上次外出拦截赵家的火精芝时,是不是在半路上指挥人杀死了一名练气中期的老叟,身着黑衣,留着长须,簪一只木钗?”
白通崖沉吟道:“儿子有些印象,确有其人。”
“那便是了,当日你手脚做的不干净,没想到这老叟还有一个女儿,此女当日藏身林中,暗中记住你的样貌,之后到赵家做侍女,向你寻仇来了。”
“这女子本不是你阁中侍女,那你阁中人太多,这女子轻易地混了进来,你自己竟没有察觉到。”
白通崖讪讪然,不禁羞赧。
当日他喝得醉醺醺的,又哪分得清中途掉包的侍女呢?
而一说到火精芝,白凌敬突然暴怒起来,猛然响亮地拍了一声桌子。
白通崖的心也突然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