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这天我没开车,而是打了个车去学校。等放学的时候,秦莉和之前一样开着车过来接我。
我一上车,拿着一杯奶茶的秦莉就似笑非笑地问我道:“今天怎么就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过来了?你那英雄救美的女同学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瞥了她一眼,我佯装掏出手机打电话道:“喂,余姚啊,改天你能不能把那xxx约出来?我要跟他决斗!对,你没听错,决斗!生死勿论的那种。”
“咯咯咯……你有余姚电话吗?就给他打?”
“这个可以有!”瞪了她一眼,我哼了一声道,“人家丁可人这几天去外地了,所以你大可放心。”
“我也没不放心啊。”说着,把手里的奶茶往我嘴里一塞,她启动车子出发。
开出去没一会儿,我压抑不住内心的紧张问道:“这个……你说不买什么特别的东西过去我同意,但你一会儿总得让我买点水果吧?”
“知道了,一会儿到附近看到水果店停下来让你下去买。”秦莉敷衍地应道。
“要不你还是前面调个头去港汇,我给你妈买条像样点的丝巾吧?”我忍不住提议道。
“那你中午怎么不去买?”嗤笑一声,秦莉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买?”冷笑一声,我从包里掏出中午买完的驴牌丝巾,嘚瑟道:“我就试试你。你以为我还真会着了你的道,傻兮兮地空手上门?”
轻笑一声,她好笑道:“那一会儿水果就别买了。”
“那不行,礼数得周到。”
“行吧……”
一路也没花超过半小时,我们便来到了早就见过,但未曾有机会踏入的小巷。
提着刚刚路边的水果摊买来的水果篮,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我跟着秦莉的脚步按响了眼前这座充满老上海味道的二层小楼,外院大门上的门铃。
趁着等待的功夫,我抬头看着墙外爬满的爬山虎,不禁感叹道:“这才是上海啊……”
听我这冷不丁的感叹,秦莉回过头,四下看了看后点头说道:“这里是挺好的,闹中取静。除了夏天蚊虫多一点,不太好停车,其他没什么缺点。”
“植物多蚊虫当然不可避免,而且当年人家造这房子的时候,压根也没考虑到会有停车的问题啊。”失笑地回了一句,还不等秦莉开口,我便听到门的那头出现了一阵脚步声。
片刻后,大门打开,我见到了一个看上去40来岁,短发,戴着眼镜,面容跟秦莉有7分相似的中年女性。
此时秦莉俏生生地喊了一声:“妈。”
啊……原来这就是秦莉的母亲卢虹啊……
可能是之前对秦母神秘高官的身份渲染地太过深刻,看着此时身上一件普通的纯白色居家服,下身一条驼色亚麻七分裤的秦母,我实在无法把她跟什么政府高官联系在一起。这不就是个气质尚显出众的普通上海阿姨嘛。
正当我愣神的功夫,卢虹和颜悦色地开口道:“回来了?进来吧。”
听闻秦母说话,我赶忙收回心神,毕恭毕敬地开口问好道:“卢阿姨好,我是刘畅。”
因为有过几次跟我通话的经历,所以秦母见我打招呼,眉角挂笑,慈祥又亲切地半开玩笑道:“小刘本人,可比电话里听上去精神多了。”
见我不明所以,卢虹一边让开门口让我们进去一边笑着解释道:“之前跟你打电话,你不是跟我抱怨秦莉欺负你吗?”
卢虹话刚说一半,一边秦莉就立刻娇嗔道:“妈!你说什么呢?!我哪有欺负他?”
呵呵一笑,卢虹抬手点了点正抱着自己胳膊撒娇的女儿的头,也没言语,而是继续看向在一边尬笑的我说道:“那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多少有点委屈巴巴,少点精气神。但现在看到你本人,我觉得是我当时的认知有误,能把你这么一个精神奕奕的大小伙,弄到跟我打电话诉苦,我这个女儿确实有些仗势欺人,把尾巴翘上天的嫌疑。”
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领导到底是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
夸我就夸我,还整个先抑后扬。这让我顿时都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被人夸奖高兴归高兴,但自己是谁,是个什么身份我还是拎得清的。人家批评自己的闺女是人家有涵养,我要是敢顺杆子往上爬接着数落,那就是我不识抬举,自己找不自在了。
所以趁着秦莉在那哼唧表示不满的当口,我赶忙摆正态度道:“阿姨您别这么说,当时找您告状也是一时顽劣,多少有些夸大的成分在里面。秦莉平时对我还是很好的,不存在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
见秦莉给了我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我赶忙满脸堆笑地把手上的礼物往前一递道:“第一次过来,也没买什么东西。就给您带了点水果盒一条丝巾,您别嫌弃。”
从大门口到小楼正门也没几步路,几句话的功夫也就到了。
所以卢虹这会儿也没接,只是笑吟吟地说道:“先进屋,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说着,当先一步,领着我俩进了门。
伴随着有些年头,但却保养甚好的木质地板特有响声,我踏入了卢虹的住处。
来的路上,我终于是听秦莉亲口给我介绍了一下她母亲的情况。
之前因为卢虹司机王叔的一句部长,让我猜测卢虹不是在组织部就是在宣传部。
事实和我猜测的也差不多,根据秦莉所说,其母卢虹是现任市宣传部的副部长,还是常务的,级别正厅。
那以卢虹这不到50岁的年纪,以及身后的背景,之后干到个副部,估计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妥妥的高官啊……而且是我认识的最大的官了。
想来眼前这栋颇有年头的房子,应该是组织上统一安排的住处。结合不远处路口站岗的武警,无不彰显着住在这里附近的人的身份。
到了客厅,看着茶几上摆放着几份抬头印着红字的文件,瞬间让我把刚刚升起的些许随意强行挥散一空。
毕恭毕敬地找地方把带来的东西放下,我在秦莉的示意下,找了一个单人沙发。挺直了腰板端端正正的坐下。
至于卢虹,很随意的把桌上的几份文件收拾了一下,一边往茶几上的茶壶里添热水,一边说道:“在你们面前我就不讲究了,刚泡的,尝尝。”说罢,拿了两个杯子,简单的冲洗一下,往里倒了一点茶,分别递给我和秦莉。
看了眼杯中翠绿的茶汤,好在我对铁观音还算有点了解,闻了闻杯中扑鼻而来的清香,还不等送入口中,我便赞叹道:“这铁观音一看一闻就知道是好茶。”
听我这么说,卢虹抬起眉角,饶有兴趣地问道:“小刘还懂茶?”
浅尝了一口,我赶忙摇头道:“不懂不懂,主要是我去过好几趟厦门,在那里跟人尝过几次铁观音,所以才会对它比较敏感。但也仅此而已,如果您再问我更深入的问题,或者别的什么茶,我就一窍不通了。”
感受到充斥着口腔的奶香味,心里暗道,莫不是说错话了吧……就这香味和口感的铁观音,我之前买过1000块一两的都达不到这效果。
然而卢虹好似没听出我话里推拒,甚至还故作拷问的说道:“那你说说,我这茶多少钱一两?”顿了顿,不理会我的愕然,她指了指我放在一边的丝巾道:“如果你能说出个八九不离十,你送我的东西我就收了。不然……你怎么拿来的怎么带回去。”
听闻这话,我立刻向秦莉投去了求助的眼光,奈何我本将心向明月,明月待我照沟渠。关键时刻,秦莉却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不仅如此,她竟然还调整了一个坐姿,盘着腿做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得,队友是指望不上了。
看了眼在那似笑非笑的卢虹,我只能硬着头皮,斟字酌句地分析道:“阿姨,以我对铁观音浅薄的了解,加之我之前购买的经验来说。如果我当初没被人骗,那您这铁观音,跟我早两年有一次在厦门一家熟人开的茶叶店里喝过的,价值1500块一两的茶叶,有过之而无不及……”顿了顿,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按照这两年的行情……我估计您这茶叶起码本着2000块一两往上去了。”
说罢,我心怀忐忑地看向卢虹,之间后者也没多大反应,只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即轻笑着看向一边正在看热闹的秦莉说道:“你给我的茶叶,他有没有说对,你自己说。”
“啊?”也不怪我此时大脑有些短路,敢情这茶叶是秦莉给她妈买的?
那合着你就是涮我呗?
正当我一脸懵逼的时候,秦莉笑吟吟地解答道:“今年刚出的秋茶,正宗高山特级铁观音,2500一两。每年定时定点定量往沈叔那送的,我照例从他那坑来半斤,拿来孝敬我妈的。”
这话出口,刚刚还在那轻笑的卢虹,瞬间瞪起眼睛佯怒道:“真这么贵?!我还以为就千把块呢?你这是想用糖衣炮弹,腐化我这个无产阶级斗士啊!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