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沐风的角度来看，想要填补这个漏洞十分困难。
    他是一名警察，是一个打入敌方内部的特勤。
    作为一名特勤就应当按部就班，把自己手中掌握的有关凯旋集团违法犯罪的证据如实传回到专案组。
    当专案组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时，在春节前夕将会按照省委省政府领导的指示精神着手开始收网，从凯旋集团的合作伙伴以及下面的分公司开始，一直到集团公司的高层，逐一抓获逮捕相关的涉案人员。
    到时的动静一定小不了，关凯有足够的操作时间和空间来转移证据寻找傀儡，到时候就算专案组从漆光华手中拿到凯旋集团和关凯有关联的相关证据，也只会出现一个查无此事的结果。
    而关凯有一个副省长的头衔顶着，最多就是受到一些内部问责和处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草草收场了。
    如果现在就把关凯就是凯旋集团幕后主使者的消息透露给了专案组，专案组的领导一定会把这件事逐级向省委省政府的领导进行汇报。
    当关凯的政治对手获得这个消息以后，他一定会像漆光华之前所推测的那样，将这些证据作为自己竞争更高职位的政治资本，逼迫关凯不但要退出竞争候选人，还要全力支持他做上更高的职位。
    只有当子弹还没出膛的时候，这把枪才具有威慑力，一旦枪里的子弹都打光了，那么这把枪也就失去了它的作用。
    关凯的政治对手只要紧紧拽着关凯的犯罪证据，为了自保，关凯就只能听从对方的命令，这样一来，那些证据才能在政治斗争中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至于是否要追究关凯的违法行为，让他受到法律的严惩，那就要看他的政治对手上位后的具体打算了。
    不过在一般情况下，政治斗争中胜利的一方都会对失败的一方展现出自己仁慈博爱的一面，把对方调去一个清闲养老的部门等待退休。
    只有这样，当他某一天也成为新的失败者以后，才会享受到同样的待遇。
    政治斗争并不是普通人想象中的打打杀杀，而是一种权衡，一种人情世故。
    因此，无论是现在就揭露关凯的真实身份，又或者是等到专案组收网行动开始以后再来揭露，似乎都不能达到漆光华所期望的结果。
    当然，这仅仅是出于是否能实现漆光华的愿望作为出发点而进行的考虑。
    对于谢沐风来说，无论他选择哪一种方式，他都已经很好地完成了作为一名优秀特勤的使命，他现在所取得的成就早就已经超过了专案组给予他的期望。
    因此。这个所谓的漏洞对于破晓行动而言，对于谢沐风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
    但他并不是一个无情的机器，在知道关于漆光华的故事以后，他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丝同情，虽然他平时对漆光华表现得很是冷漠，还有不少时候当着她的面故意露出了一副厌恶、堤防，拒人千里的模样，但这一切都是表象。
    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是，他不想与这个女人走得太近，怕他自己会因为她而做出一些不符合理性的行为，而给自己的工作带来影响。
    此刻的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内心产生了动摇，在潜移默化中开始站在漆光华的角度思考起了问题。
    这已经对他的特勤工作产生了一些干扰，如果要帮漆光华达到目的，谢沐风就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承担更多的风险，这无疑要给他顺利完成特勤工作带来不小得困难，稍有不慎就可能发生连锁效应，导致整个破晓行动因此而失败。
    漆光华今晚的到访彻底打乱了谢沐风原本的计划。在不知不觉中，谢沐风缓缓握紧了拳头。
    最终还是漆光华开口打破了沉默。
    “想要追究一个副部级领导的法律责任，除非是他出卖了国家利益，做了叛国叛党等不能被容忍和原谅的事，又或者是站错了队，除此以外，仅平凯旋集团这个案子很难让一个副部级领导下台。”漆光华神情黯淡的说道。
    “既然你明知如此，那咱们还要继续合作吗？”谢沐风现在有点后悔让漆光华进房间了。
    就算不知道隐藏在凯旋集团背后的大佬就是副省长关凯，到了春节前夕，专案组仍然会启动收网行动，就凭谢沐风之前提供的那些证据和材料，足以让灰产链条中的绝大多数参与者受到法律制裁，这可是大功一件。
    如果谢沐风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了关凯就是背后隐藏的大佬，他也不必有所顾忌，直接将这个消息反馈给专案组，让专案组的那些头头脑脑们去抓耳挠腮，就算最终关凯没有受到法律制裁，该他谢沐风的功劳一分都不会少。
    这还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谢沐风刚刚问出是否还要继续合作的问题，漆光华就眼神坚定地看向谢沐风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放心，不管关凯最终是否会下台，不管我的仇能不能得报，只要你配合我收集凯旋集团违法犯罪的证据，我答应你的20个亿一定会兑现的。”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的合作继续？”谢沐风脸上挤出一副便秘的表情，试探性的问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不管我们继不继续合作下去，都已经是不可割舍的盟友了！”漆光华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时间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会通过电话和你联系的。”提起小挎包，漆光华起身就踏着高跟鞋朝门外走去。
    “漆大姐，你这就要走了吗？”谢沐风也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出于礼貌准备送送漆光华。
    谁知漆光华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眸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小弟弟不舍得姐姐走吗？要不我今晚留下来陪陪你！我的技术可是很不错哦！”说着，漆光华还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了舔唇角，用门牙轻轻咬住下嘴唇，露出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
    谢沐风见状又连忙朝后退了两步。
    “漆大姐，你就别戏弄弟弟我了，我这颗小心脏可受不了你的技术！”
    漆光华伸手打开房门，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朝门外走去。
    确定漆光华安全离开以后，谢沐风才轻轻合上房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谢沐风对面房间的门后，有一只圆鼓鼓的眼睛正透过狭小的猫眼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