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冷漠疏离，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亲切地喊她名字的长辈，姜央心里顿觉一丝怅然。
见顾宏远突然现身，乔宇忍不住扶额叹息，他极力想赶走姜央避免她和顾宏远见面还是晚了一步。
唉，姜还是老的辣，顾宏远这只老狐狸怕是早就等着姜央上门了。
“顾……伯父……”许是因为心虚，姜央的声音不太利索。
没想到顾宏远大手一摆，“别叫伯父，当不起，还是叫顾总吧。”
“哎呦，伯父，您老出去周旋资金累了吧？康硕，赶紧给老爷子倒茶。”
“哎，好咧……”康硕答应着屁颠屁颠地去沏茶。
“沏好茶送到我屋里来。”顾宏远丝毫不吃他们那一套，看了姜央一眼带头离去。
姜央有点莫名其妙，无暇领会他们这是在演哪一出戏，急匆匆跟着顾宏远走了。
来到顾宏远的书房后，他示意姜央坐下，然后劈头上来就是一句：“姜小姐好算计。”
“呃？”
姜央有点懵，她算计？都是别人算计她好不好？
见她不想承认，顾宏远扬了扬手里的文件，“你在签这份合同的时候，已经知道疫苗有问题了吧？”
姜央忽得站起来，本能地想辩驳，“顾……顾总，我……我不知道……”
“哼，不知道？药方是白沐泽提供的，你和他天天在一起，你说，我该如何相信你不知情呢？”
说完用一双威严的眸子盯着姜央，让她本能地想辩驳，但是转念一想，她的确不知道，凭什么污蔑她？
于是她挺起胸脯，嗓音清脆而坚定地说：“您信不信我不稀罕，但是我就是要告诉你，我，不，知，道。”
但是内心深处，她却发出一连串的灵魂拷问。
难道这一切都是白沐泽设计好的？难道法国那家神秘的公司真的是他注册的？目的是搞快顾御城同时让顾家的人讨厌她？
为了得到她，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算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他们前世虚无缥缈的爱情，她的心里也生起了一股怒火。
她是个人，不是个物件，由着他们争来争去，这次回去必须和他交个底了。
可是卡洛琳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问题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顾宏远被她将了一军，神色愕然地看着她，一时间竟接不上话。
半晌后他豁然一笑，“我终于明白御城为何喜欢你了，有个性，可惜，那一枪，还有今日的事情算是彻底把你们之间的缘分了断了。”
顾宏远冷硬的态度，终于激起了姜央潜存的桀骜不驯。
她翘起二郎腿，从包里拿出指甲刀，一边磨着指甲一边说，“那不更好吗？我早就想和他离婚了，可谁知你儿子长得好看，却配了一副恋爱脑，骨子里就是只贱狗，死皮赖脸地拖着不离。”
说完后她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粉末，痞里痞气的样子竟和街上的“太妹”有几分相似。
顾宏远盯着她，眸子里有两撮怒火在跳动，果然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就是缺少教养。
他的拳头攥出了青筋，但是他的修养不允许他对一个女孩发飙，只有呼吸，呼吸深呼吸……
然后道：“我可以做主让你们离婚。”
“哦，什么？”
姜央一扫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精气值瞬间飙升到一百八，“您老不是涮我吧？”
“你觉得呢？”顾宏远神色严肃地说。
姜央认真地看了看他的神情点头道：“嗯，看样子应该不会，说吧，怎么做？条件是什么？”
顾宏远赞许地一笑，果然聪明，第一时间就问条件。
“放过顾氏。”
“嗯，意料之中，但是sorry，我无权拿着公司的利益来交换我个人幸福，在商言商，换一个。”
她不答应在他预料之中，于是他话锋一转，“顾氏可以赔偿欧曼但是延期三年后付款。”
姜央眼神微转开始思考，以顾氏现在的情况，就算逼死他们也拿不出那笔庞大的金额，不如卖个人情，顺便把婚给离了，倒是比较划算，但是……
“这个可以有，不过三年后赔偿款照原价的五倍赔偿，否则我无法面对欧曼的董事。”
顾宏远：“……”
他死死地盯着她，半晌后道：“你变了，成熟了也更狠了。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姜央心里一沉，“说吧。”
“把粉团留下，顾氏愿意照原价十倍赔偿！”
“不可能！”姜央腾地站起来，“别说十倍，一百倍也没门，这婚你还离不离了？不离我走了。”
她泼辣的样子像一个护犊子的母老虎。
“离！”
顾宏远说完拿出两本结婚证和一份合同，“签字吧，签了字，我马上让人给你们办理离婚，顾家虽然没落了，这点事还是能搞定的。”
姜央拿起合同仔细看了几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拿起碳素笔刚想签名，门却被人突然撞开了。
下一刻，乔宇冲了进来，抢过她手里的笔，拿起桌上的结婚证撕碎了，然后道：“跟我走！”
然后在顾宏远怔愣的神色中拉起她冲了出去，因为用力过猛，似乎牵扯到伤口，疼得他爆了一句粗口。
“啊……shit！”
“你发什么神经？放开我！”
姜央反应过来试图挣扎，乔宇站住了扭头看他，“既然觉得打了我一枪良心不安，就别再让我旧伤复发，我带你去见他，想离婚，没有他点头，门都没有。”
“我……顾宏远明明可以……”
“他做不了顾御城的主，走。”
两个人正在拉扯间，杨眉、顾宁、于飞还有南嘉都出来了，她们齐刷刷地用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眼光默默地看着她，好像顾氏的覆灭是她一手造成的。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能怪她们，谁让她天天和白沐泽在一起，而白沐泽又提供给顾御城药方呢？
说她不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阿姨，顾宁，南嘉，于飞，你们好，我……”
这几个女人对她都很好，她不知不觉地收敛起方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央央，我们的关系到了如此地步了吗？你连一声妈都不想叫了。”
杨眉说着，双眸溢出了泪水，姜央见了神色恻然，却依然倔强地不肯改口。
“姜央，他们都说是你伙同白沐泽搞垮了顾氏，但是我不信，你不是那种为了个人恩怨随随便便拿一个上万名员工的公司开刀的人。”
姜央看着顾宁，很想告诉她，她先前准备的资料恐怕能把顾氏连窝端了。
她从来就不是个圣母，而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女人。
南嘉走上来拉起她的手，温声道：“姜央，顾总现在身负重伤，又遭逢巨变，你能不能先不要跟他提离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
看到姜央狐疑的目光，南嘉的话戛然而止，乔宇眼神深邃地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南嘉姐，我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和他真的走不下去了。”
说完她挣脱开南嘉的手快步冲出去。
于飞在后追着喊：“姜央，不管怎样，我们永远是你的姐妹淘……”
路上，康硕在默默地开车，乔宇和姜央坐在后座上，两个人各怀心事都不说话。
半晌后，乔宇率先打破宁静。
“对不起，没保护好陈叔叔，让他在我们的地盘上遇害了，关于凶手，我们正在调查，但是对方很狡猾也很厉害，既没留活口也没留下任何指纹等证据，就连那些保镖死的时候基本都是毫无防备的状态……”
“哼，难道他会隐身术不成？我就不信，沿途的监控是摆设吗？你们的理由未免太苍白无力了。”
乔宇没说话，却因为姜央的话心里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