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从鬼气凝聚的方向率先判断出不同，赶忙喊出声：“小心！”
林程有所防备，抬起剑抵御住厉鬼的利爪。
身后一位道长迅速搭箭上弦，银色的箭矢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在瞄准厉鬼的眉心后松开手指，箭矢疾射而出，穿透了它的脑子。
厉鬼晃了晃头，模样如同醉酒，可尖叫声后，它又恢复了攻击力。
“怎么回事？那可是法器。”图世昌诧异道。
眼见厉鬼毫发无损，林程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止，应该也是被这情况搞懵了。
林向晚感受着鬼气在空气中奇怪的波动，终于想明白了是哪里不对劲。
若是寻常的厉鬼，哪怕鬼气再强大，也都是以它本身为中心；但眼前的厉鬼，从头到脚，有好几个鬼气重点，就好像是被拼贴在一起的。
它被箭矢击中身体后，周围的鬼气直接朝它凝聚，填补在额头那一处，仿佛是损坏的泥娃娃被重新塑形。
也就是说……
“它不是一个鬼。”林向晚轻声说道，“头、心、脚、手，至少有六处需要攻击的点位。”
图世昌闻言，微微皱眉，沉默的几秒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不我待，林向晚冲出法阵，直接攻向厉鬼的一双脚。
原以为她没有法器会是劣势，谁能想到需要同时攻击几处，这样一来，用符的她反而能够顾及多个方向，成为了林程的最佳辅助。
许是林向晚的突然加入带来了压迫感，厉鬼的嘶吼声中多了些威胁、呵斥的味道。
林向晚听到身后的图世昌终于按照她所说的开始部署起其他人的攻击方向，不由松了口气。
数道金光射出，照亮了半边的小林，也快速攻击着厉鬼身上的要害。
每一次攻击和防御都惊险异常，好在众人配合紧密，在一轮轮猛烈攻击中逐渐取得优势。
近处的小鬼受不住威压，纷纷消散，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空中。
“蝼蚁……凡人……尔敢……”厉鬼断断续续喊出一些词汇，模糊不清中带着蔑视。
点位不断被攻击，鬼气无法凝聚，厉鬼能逞能的时间也不多了。
鬼气渐渐衰弱，林程更是一鼓作气甩出好几道符纸落在厉鬼庞大的身躯上，让它动弹不得。
继两轮攻击后，鬼气于轰然间，荡然无存。
“结束了？”一道疲惫的声音蓦然响起。
“我们做到了！”旁边的道士喘了口气。
但下一秒，他们二人都被利爪从身后刺穿了身体。
林向晚画符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些许，封灵禁咒符压住了后方的鬼气，却没能救下这两名道长。
谁都没想到，厉鬼会来个釜底抽薪，铤而走险绕过这么多防线从后方攻击。
图世昌快步走到他们跟前，确认他们已经断了气息，半跪在地上叹了口气，抬头朝着其他人说明情况：“已经没气了。”
眨眼之间，他们又失去了两个并肩作战的同伴。
“不是让你在后方垫后吗？你为什么离开了你的位置？”有一女道士冲上前来。
得亏林向晚下意识地让了半步，要不然那人手中提着的鞭子就要甩到她脸上了。
图世昌清了清嗓子，挡在了林向晚跟前：“顾道长，冷静些。”
“冷静？若死的是你的妻儿，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冷静。”顾玉双眼含泪，愤恨出声。
林向晚本来是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出力了，怎么还能把死了人的事情怪到自己头上，一时间迷茫无比。
听到顾玉谈及妻儿，她才反应过来，方才被厉鬼所杀的两位道士中，怕是有她的道侣在。
既入了玄门，自然知道有些事情属天命难违。可道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悲愤到了极点也需要情感宣泄的渠道。
“方才如果不是楚道长出手，会死更多的人。”林程无情地戳破窗户纸，冷淡道，“在这件事情上，功大于过。”
所有人都懂的道理，顾玉岂会不懂？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枕边人死得这么草率。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玉确实无法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只好掩面为道侣祈福。
黑夜依旧，黎明还未到来。经此一役，无人再敢安睡。
原先十五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八人，折损快要过半。
林向晚抬头看着夜幕中的星星点点，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如浮萍，无处可归。
她现在的身份是“楚觅”，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或许，破解了这个原因她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当然，也有可能要再次面对临夜和吉卫。
对了，她失踪以后，大师兄他们现在应该也都有所防备了吧？
《重回》这东西着实棘手，果然斩草要除根。
“以前未曾听闻楚道长大名，多有失礼。”
耳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林向晚的思绪，转头一看，竟是图世昌。
林向晚赶紧起身招呼：“图道长。”
图世昌笑了笑，脸上带着些慈祥：“小友今日的表现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特殊部门果然卧虎藏龙。”
林向晚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在图世昌没有让气氛冷下来：“楚道长这能力，当在驭部，而不是灵部。”
对此，林向晚也早有准备，应道：“初入特殊部门时，更看重我对鬼气的敏锐度，因而水到渠成进了灵部。”
图世昌微微颔首：“的确，你对妖气、鬼气的察觉都快人几分。”
林程突然从边上过来：“楚道长怎么看今天的事？”
林向晚一愣，老实回答：“凶多吉少。”
事实上，这一批人，一个都没逃出去，全都失踪了。
知道结果以后再来看他们如今所做的努力，可谓既让人心疼，又让人无奈。
林程挑了挑眉：“启程前，李道长特意算了一卦，是吉兆。”
“若真是吉兆，便不会死去那么多人。”林向晚答道，“如今这形势，能走到最后都已经算是万幸。”
“话糙理不糙。”图世昌叹了口气，“那楚道长有何建议？”
“没有。”林向晚抬了抬眼，明知是全军覆没的局，她又何苦给自己一个上进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