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间,时吟收回目光,落了自己手心被风慢慢吹干的血液,又一次失了神。
不能用灵力……
不能动武……
要好生休养……
只能待府中卧床静养……
如此这般,跟弱不禁风的废人有何区别?
他要的是有能力如何保护自己心爱之人,护他一世安心安宁!
缓扭头,时吟的目光无意又落了榻上安静熟睡的人儿。
“……瑟儿,对不起,我……或许要离开你一段时日了,我不在的日子,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时吟黯然的视线远远落在那不会回复自己的人儿身上,深不见底的眸色里,满满的怅然不舍。
正失神间。
“咻……!”
骤然,一利刃破风之声入耳,时吟目光瞬然聚焦,倏地眸色惊艳,望着对面的窗子口一箭羽突然射入,气势汹汹直奔床上的古瑟而去。
“瑟儿!”
一声惊呼方出口,身影一晃,瞬息消失在窗子口。
“哧!”
床榻前,忽一影晃现,衣袂飘扬间,一道血迹骤然溅染半空,那迅猛的箭羽从时吟胸口瞬息穿过,带着血液咚的一声钉在了床榻里侧的床桅上,那雪白的鹤羽上,血液即粘稠的一滴滴的滴下来,透入了榻上被褥上。
时吟当场闷吭了声,还被那气势力量给带得后踉跄了步,‘哇’一下即喷吐了口血,从慌捂唇的指缝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滴。
蓦然而来的袭击,时吟接了这一箭羽已经对他负重身体造成更重的创伤。
他一手捂着流血的胸口,回头望了眼床上的人,见他没事,松了口气,皱眉瞟了眼那床桅上滴血的箭羽,视线欲落自己的伤口,却又闻一阵利刃的破风声,气势压迫。
“若尘!”
时吟眸色一惊,手上一紧,长剑瞬息幻现握手,一面慌换了句若尘。
话音未落,窗口已然一阵箭羽铺天盖地势的笼射了进来。
锐利不断的剑刃碰撞声刹时回荡在屋中。
若尘站回廊,又有楼下的歌舞声滋扰,对时吟这方的一点声响难察觉,听得时吟大唤,注意力落屋中时,确是听那铺天盖地的利刃破风之声。
他一脚踹开门提剑冲了进来,看到时吟站箭雨中接挡的情景呆了一秒。
又瞬间回神,挨着墙冲到窗子口将窗扇关上,箭羽咚咚的射在窗棂窗扇上,亦有穿射进来的。
他瞄扫了眼屋中,瞟到屋中边上的屏风,又冲到屏风边,扯着其屏风一面长剑挥舞挡劈开箭羽,冲到了时吟身边,将屏风横挡了榻前。
经若尘这一波,时吟方才松口气。
然,若尘看他才稍稍松口气,一口血即喷吐了出来,一个支撑不住,手中剑哐当一声支撑了地上,还是单膝跪倒了地上。
“王爷?!”
若尘一惊,慌欲去扶。
才跨出一步,时吟低垂着眉目,抬起捂胸的手果断的制止。
“无碍!”
他深吸缓了口气,缓抬起了眉目来,眉头紧皱,俨然威严的视线偏注视着诧异的若尘。
“如此情势,他们必定是做足了准备,听雨去买冰糖葫芦、就在附近,等下你与他汇合,我们的人也在附近,你跟他带人一起,将其全部拿下,本王要活口!”
时吟将事宜吩咐完,果断起身,随手消散了手中剑,转身去拿了边上古瑟的衣裳,那大氅即裹了没有丝毫苏醒模样的古瑟身上,其他便掸了自己手臂上,后又顺手拔了床桅上从他胸口贯穿而过的箭羽,便抱起了人。
古瑟还一身雪白褒衣,冠束的发甚至还有些不整。
若尘见他伤势,犹豫着本欲阻止,刚伸出手,却已见他将人横抱起转过了身来。
若尘望了眼他嘴角的血,目光下移盯了他胸口大片的血迹,虽衣衫是暗色,但亦明显染了一大片。
他微担忧的皱紧了眉头,瞧了许,犹豫开口。
“你伤……”
时吟眸色清冷森然,抱着人瞟了他眼,视线落了自己怀里的人。
“他虽被下了两重药,药效亦快过了,有他在,不用担心,你们自己注意!”
这样一说,若尘方明白了。
这小公子喝的酒里,不但有媚药,还有……致人昏迷的药。
怪不得这般情况了,他没有丝毫反应。
若尘盯着他迟疑了许,点头。
“嗯,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时吟望了他眼,没做声,抱着人径直的往他刚坐过的窗子口走去。
走到窗子口,瞟了眼与地面极高的距离,视线瞟远,下方上游的河道中,有一艘画舫。
眸色微沉敛瞧了许,一点也未曾犹豫,点脚轻跃上窗台,径直跃了下去。
衣袂飘逸如蝶,长发悠扬,那跳下去在半空的身影倒是美得至仙如画。
第一个落点点落在下方的屋顶,骤然一落点,又突然飞蹿起,跃飞向了那河道中的画舫。
若尘站在窗口,望着时吟抱着古瑟安全落在那画舫端头,方安心松了口气,伸手不急的关紧了窗子。
画舫端头,时吟刚落其上,便身影踉跄了下,闷声低咳了声,嘴角即缓缓又添了道新血迹,那大半又被他吞入了腹中。
“哎呀……你坏死了,就知道欺负奴家……嗯哼……别,别……”
彼时,就近的画舫楼阁里传来这一女子旖旎撒娇的娇笑,娇嗔妖媚,实在是让人听了心跳脸红。
“呵,你们这些个娘们儿,就晓得个口是心非,晓得你们爱死这个了,呵,满足你……”
房间里,绒毯铺遍的地上,一上身赤然的男子搂着一艳丽女子,是又揉又捏又亲,调情着,就势压了下去。
“吱呀……”
裤头解开一半,正准备上档,端口的门吱呀一声便被人推开了。
两人纠缠一起的动作一僵,思了片刻。
“嗐,甭管,许是外边风大吹的,别扫兴!”
男子僵着姿势感觉门口再无动静后,低低道了句,头又埋了女子胸口。
女子则是警惕些,闷吟声后睁开眼来查看,瞟到门口有人,心一惊,往后蹭退了几步,慌抓了滑下去的衣裳挡裹了胸前,忌讳的盯着,害怕的未敢出声。
男子被扫了兴,皱着眉头脸色黑了黑,僵了片刻,竟懒得睁眼不悦的低斥。
“娘的,谁啊,真会找事儿,老子正兴奋当头儿呢……”
不悦的低斥着,才缓睁开眼扭头来。
然,在看到门口的人时,却是身影一抖,僵木了那么两秒。
“老,老大?”
简直是惊喜又惊吓。
他两眼放光,唤着就起身。
这下起身,才发现自己那啥,一边拉系好裤头,一边起身迎了上去。
“快快快,老大,您里头请,外头凉!——你,赶紧滚!”
抬手迎着,一回头发现那女子还僵缩在那,皱眉赶道。
女子慌张点头,一面裹着胸前的衣裳,一面捡起自己的那些衣裳跌跌撞撞小跑下去了。
时吟站端口,波澜不惊的看着他操作,待他把里头清理好方低头进来。
走进房间,时吟左右扫了眼,找了个边上他们方才没占染过的地方将古瑟轻轻放躺了下来,古瑟衣裳轻放了旁边,整理好其身上那裹着的大氅后又脱了自己的外衣盖了古瑟身上,自己就势盘腿屈膝坐了边上。
房间暖炉火旺,暖气亦足,倒不是很冷,甚至还暖烘烘的,如此他与那女子在此薄衣欢好不冷也寻常。
那人看他老大到现在一句都没应自己,嘴角又带着血,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在一旁干巴巴的站的规矩,微低垂着头,像是自己做错了事般的老实。
望着睡得安稳的古瑟,时吟深呼吸松了口气,拿起刚放躺古瑟时摆放旁边的箭羽,拿眼前来打量。
那人便看他老大半天都不曾搭理自己,就盯着那带血的箭羽打量,打量几遍后,拿到鼻前嗅了嗅。
他望着,干巴巴吞了口口水,欲开口询问。
“你们倒是逍遥自在,竟玩得这么情趣?”
却见他不搭理自己的老大突然幽幽开了口,箭羽随手扔了旁边地上,缓抬起眉目来瞧他,淡尔无澜的目光,愣是将他瞟了一激灵。
“包这画舫,要不少银两吧?”
说这话,时吟方将眼皮抬起,落了他身上。
要死啊,自己好不容易寻了次乐子,却是让千年难遇的老大给遇撞上了。
呃……自己去赌坊,肯定能赢一大把吧?这运气!
男子大概三十出头,除了皮肤有点糙,长像是那种粗眉大眼端方模样,倒还有那么几分英俊。
他老实巴交的站时吟面前,尴尬的挠了挠自己额角。
“呵呵,老,老大您也知晓,我就一个人,挣多少吃多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钱多了亦无处使,便寻思着学着有钱人找点乐子,来体会体会下有钱人的快乐……呵呵。”
时吟本想挤压他几句,但看他于自己面前老实巴交模样,又因自己受伤,实在无心,随眼打量了他一两眼。
“嗯。”
顺口低应了声。
低眸去替古瑟扯了扯身上盖的衣裳,一面替其顺了顺长发。
“画舫开到城外去,替我找处僻静之地,我要休整几日,安整好后让听雨来见我。”
面前的男子闻言微愣,看着自己老大于他面前躺的人如此温柔,意外的失神望了几许,回神即拱手恭敬遵应。
“是,我马上办!”
恭敬应后,放下手,盯着地上的古瑟打量了一两眼,觉得有几丝眼熟,但未敢开口问,只迷惘道。
“老大……不去山庄?”
手指挠了挠自己额头小心的问。
闻言,时吟微蹙了丝眉头,抚长发的手亦是微顿。
见此,男子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时,时吟冷然不悦开口了。
“跟你说了多次,不要唤‘老大’,怎听不进去?”
说后抬起眼皮瞧着面前乖巧的手下。
什么老大,跟些个山贼似的。
男子又挠了挠自己额头尴尬的笑笑道。
“抱歉,唤习惯了——是,庄主!”
然后脸色一换,恭敬低头拱手俨然回应。
时吟在内心叹了口气,对于何称呼已经不纠结了。
“去给我准备套衣裳!”
嫌弃的望了他眼,俨然道。
“哦,是!”
男子顺着刚才拱手低头的动作即应,话音未落。
“王,王爷……”
这时,古瑟突然醒了,迷迷糊糊的唤了句。
欲出去的男子好奇,跟着时吟转回头去的视线去看了古瑟。
便见古瑟密长的睫羽轻颤了几下缓睁开了眼来。
那眸眼一睁,又是一阵惊为天人的惊艳。
这……小公子也生得太俊俏了吧?
当真是世间难有的尤物,俊美超尘得似不染纤尘。
男子盯着,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都难免不心动。
只是……这人,怎瞧着这么眼熟?
古瑟缓睁开眼,望着陌生的环境懵了懵,倏地便坐了起来,四下打量了一遍艳丽奢侈的布景,又茫然了几秒,然后盯着时吟问。
“王爷?这……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在花楼的吧?
“醒了?有哪里不适的么?”
时吟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未回答,而是温柔的问了句。
古瑟依然有些茫然,亦未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这样问。
“老,庄主,您……有几个要好的姘头?”
这时,那男子终是没能忍住,斗胆的问了句,还是插话。
古瑟:“???”
闻言,时吟看古瑟眉梢不自然的跳了下,一脸惊奇疑惑的盯着他,他脸色瞬间黑沉。
缓然的扭头去,瞪着他盯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