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代变了吗?
为什么,想要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会变得这么难。
回想当初与赵宇然的相遇,直到现在,罗染依旧认为那是一场无比浪漫的邂逅。
他是她的初恋,也是她活了二十九年唯一爱过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或许是因为弥补儿时心中埋藏的遗憾,又或许是看清了母亲和父亲和自己的感情。
心底,她幻想着是不是如果有一天,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爱人,她就会拥有最渴望的,独一份的感情。
可偏偏,赵宇然的爱是被前任伤害之后,可以被随意切割的。
他可以把自己的心脏,按照他的理想切成无数份,分给不同的人。
她低下头,看着捧在双手中间,日渐变小,直至如今,那小小的一块血肉,感叹,原来,这就是她用整颗赤红之心换来的,毫无价值的东西。
对于她这种人来讲,心奉上去后,就再也无法完整地收回来了。
面对几次,赵宇然对她底线的试探,她从激烈地抗议,到不断地在底线的边缘割地赔款。
一次次的原谅,日日夜夜,拼了命地说服自己,换来的并不是对方的心软,而是无休止的变本加厉。
就好像,你退了一次,就可以退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
可她不愿意体验那痛苦不堪的无数次。
她不懂,为什么每一次争吵的起因是赵宇然,但吵到最后,都变成了自己的错。
她不懂,为什么赵宇然会这么擅长强词夺理,为什么每一次都要用道德绑架她,迫使她忘记他的错误,甚至会因为自己开始争吵,感到愧疚和抱歉。
痛苦,太痛苦了。
她只是想要一份独属于她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艰难。
明明已经全心全意地去爱了,为什么结果依旧一塌糊涂。
不幸,亦是幸。
就在她在与赵宇然的感情旋涡中挣扎的时候,母亲突然冷漠地一句话将她彻底唤醒。
真正的爱情不是这样。
真正的伴侣不会做明知道会伤害到你的事;
真正的伴侣不会在你痛苦的时候,用言语想办法让你更痛苦;
真正的伴侣不会在他犯错时想办法把目标转移,把一切错误推到你的身上;
真正的伴侣是互相信任,是互相鼓励,互相支持;
他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不会断绝你与朋友的来往,不会在你畅想未来的时候泼冷水。
总之,无论哪一条都证明,她和赵宇然,不是那个互相的良人。
人们总说长痛不如短痛。
有些事割舍起来的确很难,但如果你执拗不肯放手,今后的日子,你将永远被痛苦束缚。
罗染想清楚了。
她决定,她要与赵宇然分手。
起初,赵宇然非常诧异,他不知道罗染在回家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做出超出他预料的事。
但内心里,他对拿捏罗染有非常的自信。
他相信,罗染只是在吓唬他,只是想让他低头,所以才会提出分手。
一旦他真的答应,她肯定会哭着喊着回来找他。
果不其然,分手的不久之后,罗染真的哭着喊着回来了。
至于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有罗染一人清楚。
离开赵宇然之后,她本能地想把自己寄放他那的心取回来,重新安装在自己的身上。
可,心呢?
罗染看着躺在手里,一动不动的灰白心脏,万念俱灰。
所以,她必须要回去。
回到赵宇然的身边。
背叛者,不能原谅。
剥夺爱人能力者,罪无可恕。
让她无法相信任何人;
让她无法再鼓起寻找幸福的勇气;
让她一辈子只能成为一座孤岛,
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她要报复。
用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报复他。
一年多的时间,五百多个日日夜夜,数不清的,别有用心的句子,终于让她做到了。
罗染双手撑在栏杆之上,凝望仅有一条马路相隔的,家的方向。
跳吧。
跳下来吧。
我的爱人。
我唯一的爱人。
那么坚定,那么毫不犹豫。
就好像,纵身一跃的背后,等待他的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贺威!!!”
白计安绝望的嘶吼划破黑夜的沉寂。
一秒之前,他亲眼看到站在边缘上的赵宇染跳楼,也亲眼看到贺威以最快地速度冲上去,在拉住他的瞬间,被他带下楼去。
白计安看着空无一人的天台,大脑一片空白。
“不,不要……不要,不要。”
刹时,他寻着贺威消失的方向一路狂奔,中间,他脚下一软,狠狠地摔倒在地。
顾不上满身的灰尘,顾不上摔到隐隐作痛的关节,他狼狈不堪地爬起来,继续向边缘扑去。
本能立刻得到答案的白计安失去了向下探望的勇气。
他好怕,好怕就这么看下去,会看到什么他绝对无法接受的画面。
永远失去贺威,只能独自抱着他们之间的回忆活下去的日子,在从前,他或许可以。但如今,在清楚贺威也爱他后,那种日子,根本就没办法想象。
就算不能自私地死去,他也绝对会疯。
“……计安?”
白计安浑身一颤。
他缓缓地探出头,只见贺威一手抓着六楼住户窗外的铁质护栏,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赵宇然的手腕,靠着单手的臂力,将两人吊在空中。
顿时,白计安填满泪水的眼前一片血红!
“贺威……”
他的声音颤到不行,甚至还没有命悬一线的贺威冷静。
赵宇然从八层楼顶坠落,贺威抓住了六楼窗外的护栏,况且,他的两只手,无论哪一只都不能松开。
六楼,六楼,敲开六楼的门,想办法用绳子拉住他。
只要撑到消防车到达,只要他能再扛五分钟,他就一定能救他!
“等我,你等我,等我。”
说完,白计安不等贺威说什么,他转身一路向下,来到六楼的目标人家狂按门铃。
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对着灰色的防盗门连敲带打后,隔壁的门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太,她推了推卡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不悦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们家……”
“回家过年了,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