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里，欧阳仙姑一身素白的长裙，袅袅走出来。
萧良估摸着，这女人应该是跟秦素锦一样。
年纪很大，但是因为实力强大，所以容颜没有发生太多变化。
“哪位是头领？”
见了面，也没有任何客套，欧阳仙姑开门见山询问。
这也正合萧良的意，既然叶子衿看清了形势，不打算做无谓的反抗。
那么他也乐得做这个交易，最好能忽悠欧阳仙姑成为起义志士。
那样的话，对宗门的打击，比灭掉一个风雪楼大多了。
上官拓踏前一步，淡淡道：“在下日月神殿清风，负责此次交接。”
“好。”
欧阳仙姑点点头，随后责备的看了一眼叶子衿。
“这两天，你都跑去哪里了？”
“就是随便下山转了转。”叶子衿干笑道。
“我记得你不是个贪玩的孩子，这一次是什么事情，让你在山下逗留了两日之久，还特意让人送信回来告知我。”
叶子衿吐了吐舌头，接着含糊其辞道：“就是在风雪镇外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所以过去看了看热闹。”
“什么有趣的事？”
“额……两个小动物打架。”
欧阳仙姑还要再追问，上官拓轻咳一声，催促道：“仙姑，我等时间不多，还赶着回去复命，可否先提人质？”
“耽误不了你们多久。”
欧阳仙姑瞥了一眼上官拓，接着看向叶子衿。
“我听说，风雪镇前两日不太平，闯入了两个战域武者，你听说这件事了吗？”
叶子衿乖巧回答道：“弟子有所耳闻，那两个人好像已经被斩杀了。”
“嗯，虽是如此，可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欧阳仙姑皱眉不解道：“据说那两人实力非常强横，是从风雪镇一路杀出去的。
两人在郊外杀了那么多高手，却被最后赶到的两个先天武者斩杀，这很不寻常。”
“不是战至力竭而亡吗？”叶子衿不自然道。
“非也！”
欧阳仙姑摇摇头，“据说这二人战死的地方，和杀人的地方是同一地点，从这一点上看，很不寻常。
按理说，两个如此强大的高手，就算力竭被追杀，也该逃出一段距离才会被杀才对。
可是这两人，好像留在原地等死一样。”
叶子衿心头微惊。
别说她，就连萧良，心跳都忍不住加快。
这个女人能做到超级宗门门主的位置，果然不寻常。
没有亲临现场，仅仅凭借传回来的消息，就找到了他和段长风的破绽。
“另外……既然战域已经派人渗透进了雪羽山，那么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两人。
他们的大部队，恐怕就在附近，或者是来的路上，我们的早做防范才是。”
叶子衿轻轻点头，“师尊英明，弟子此番下山，也有打探这方面消息的打算，可惜一无所获，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日月神殿的大人们，便将他们带了回来。”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欧阳仙姑对叶子衿挥挥手，而后招呼上官拓几人。
“走吧，那三个女子如今关在柴房中。”
上官拓不动声色，默默跟在后面。
一路沉默，直到靠近柴房，萧良心头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这些日子，他不知道乔嫣然吃了多少苦头。
这些宗门武者，恐怕连饭都不会给她吃。
当柴房的门推开那一刻，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萧良心中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痛。
虽然乔嫣然、瞿若冰两女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此刻已经消瘦了一圈。
至于苏媚，本来被抓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伤，此刻看上去更加凄惨。
三女见到欧阳仙姑，各自冷哼一声，把头瞥向一旁。
瞿若冰冷笑道：“怎么，要处决我们了吗？”
欧阳仙姑淡淡道：“将她们三个带出来，交给日月神殿的人。”
身后两个风雪楼弟子上前，将乔嫣然三女从椅子上解开，推到了上官拓面前。
上官拓转身抱了抱拳，平静道：“如此，便不叨扰门主大人了，我等即刻回去复命。”
欧阳仙姑点点头，目送几人带着乔嫣然三女离开。
忽然，她在背后出声道：“你们殿主如今还好吧？”
上官拓脚步一顿，随口道：“承蒙仙姑挂念，殿主大人如今安好。”
“我可是五年没见过他了，有机会倒是想去拜访他一下。”
“殿主大人，想来是很欢迎欧阳门主拜访的。”
此话一出，落在后面的萧良和陆银川陡然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机。
一道恐怖的剑气，从后方朝两人斩来。
段长风和上官拓面色剧变，双双回身抵挡，堪堪挡住这一剑。
两人蹬蹬倒退几步，上官拓满目骇然，“欧阳门主，你这是做什么？”
欧阳仙姑冰冷道：“日月神殿殿主十年前就已经闭了死关，而你还在说什么欢迎至极。
你们根本不是日月神殿的人，你们到底是谁，仙儿为什么会引你们来我风雪楼！”
萧良一颗心慢慢下坠，刚才见到乔嫣然，他心中有些激动，以至于连这简单的试探都没听出来。
上官拓更是急于离开，想也不想便落入了欧阳仙姑的圈套。
他知道，自己几人装不下去了。
欧阳仙姑提着剑，冷冷道：“怎么，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萧良深吸了口气，先是望向身旁的乔嫣然，轻声道：“这几天，让你受苦了。”
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乔嫣然鼻子一酸，眼圈不禁有些温热。
瞿若冰和苏媚，则是眸光大亮。
显然，两人也认出了萧良。
就如她们一直坚信的那样，萧良并没有放弃她们。
看到这里，欧阳仙姑重重哼了一声。
“果然是战域的人，不得不说，你们胆子不小。
这么多年，除了姜振之外，敢闯入超级宗门内部的战域武者，只有你们几人。”
萧良卸下伪装，淡笑道：“欧阳门主，上次匆匆一别，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
欧阳仙姑左右看了看，确定没察觉到钟不归的气息后，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你和仙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不是背叛，是交易。”
萧良镇定自若道：“她帮我救人，我承诺，当踏平风雪楼的那一刻，留你一条命。”
“踏平风雪楼？”
欧阳仙姑嗤笑起来，“就凭你们几个毛贼？”
“凭我们当然不行。”
萧良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要不欧阳门主猜猜，我在雪羽山下，埋伏了多少武者？”
欧阳仙姑神情坦然，不咸不淡道：“不管你带来多少人，这里是我风雪楼的地盘，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你们，附近宗门的支援很快就会赶到。到那个时候，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雪羽山下。”
“支援？”
萧良嗤笑道：“欧阳门主似乎忘了一件事情，隐门之一日月神殿的一位五品宗师，包括四位先天、度劫高手，死在了前方风雪楼的路上。
而你们风雪楼的弟子叶子衿……不对，现在应该叫叶仙儿，当时就亲眼看着。
当这件事传回日月神殿时，日月神殿将会如何去想？”
欧阳仙姑目光一凝，“你把他们都杀了？”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人把尸体送到风雪楼来。”萧良平静道。
“你休想栽赃嫁祸，日月神殿的人会查明一切。”
“别天真了。”
萧良平静道：“如果不是和叶子衿做了交易，战域大军明日就会踏破你的山门。
我之所以还站在这里跟你废话，只是因为叶子衿说过，你们风雪楼没有动手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欧阳门主，是起义投靠战域，还是继续冥顽不化与官府为敌，自己好好想想吧。”
“投靠战域？”
欧阳仙姑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萧良，“你在开什么玩笑？我风雪楼乃是超级宗门。”
“有用吗？还不是说灭就灭。”萧良平静道。
“老师……”
不等欧阳仙姑再开口，身后传来叶子衿怯生生的声音。
欧阳仙姑转过头，愤怒吼道：“不要叫我老师，我没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弟子。”
叶子衿坚持道：“老师，外面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弟子亲眼所见，雪羽山已经被重重包围。
您所期盼的援兵，只怕不会来了，想想山上无辜的师兄师姐们。
这一开战，将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啊。”
“你给我住口！”
欧阳仙姑厉声喝道：“风雪楼传承了十几代，如今到了我身上，不能将宗门发扬光大已经十分对不起先辈，又岂能投靠官府？”
“可是宗门覆灭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我宁愿鱼死网破！”欧阳仙姑冷冷道。
萧良似乎早就猜到了，欧阳仙姑会是这个态度。
他看向叶子衿，摊了摊手，平静道：“我尽力了，看样子欧阳门主，不见棺材是不会落泪的。”
欧阳仙姑寒声道：“我见不见棺材不重要，但先死的一定是你们。”
话音落下，她提剑便要杀向萧良。
“老师，不要……”
叶子衿惊呼一声。
然而下一刻，山坡上慌慌张张跑来一位风雪楼弟子。
“门主，不好了，山门被攻破了，护山大阵失灵，一个干瘦的老头朝这边杀来，下面没人能拦住他啊。”
当啷！
欧阳仙姑手中的剑悄然滑落，神色顷刻间变得失魂落魄。
“钟不归，是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