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霓一发话，景阳姗不说话了。
    只是没好气的嘟囔着骂了一句：“菩萨保佑这个黑心肝的最好磕个脑出血！把那浑身的黑血放一放才好重新做人！”
    骂完气急败坏的就要往前走。
    周晏尘一把拉住景阳姗的胳膊。
    “你别跑！扶着我点儿，还有，注意点儿对伤员的态度。”
    景阳姗心里快要呕死，自然不肯去扶周晏尘。
    秦霓上前，面无表情的说：“走，我扶你。”
    周晏尘笑了，高兴的不行。
    “这怎么好意思？让秦小姐扶我。”
    嘴上谦虚推辞着，却把胳膊往秦霓手里递。
    还没挨着秦霓的手，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走吧，我扶你。”男人阴沉的声音响起。
    秦霓自动退后一步。
    陆廷笙拉着脸捏着周晏尘的胳膊，手上暗暗使了劲儿，周晏尘脸上因为吃痛有些扭曲。
    “走吧。”陆廷笙淡淡地说。
    服务员看着几人要走，忙追出来送上了陆廷笙和周晏尘的外套。
    周晏尘呲牙咧嘴的和服务员说：“和经理说，尘尘挂账。”
    服务员有些疑惑，但是也回去给经理打电话传达了周晏尘的话。经理一听心里有了数，让服务员不用管。
    秦霓和景阳姗原本要坐进叫好的车，周晏尘死活不让。
    “不行！万一你俩跑了呢。走，一起坐我们车走。”
    景阳姗气的头发快要竖起来。
    忍不住出言讽刺：“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烂心烂肺，黑心肝！好心扶你起来，你反咬我们一口！我们就是那东郭先生，你就是那条毒蛇！”
    周晏尘丝毫不以为意，再没什么比看热闹更愉快的事情了。
    “走吧，走吧。人心难测，就当是我免费给你们俩美女上一课。”
    最后，四个人坐到了一辆车里。
    拉着脸的陆廷笙被安排成了司机小陆，周晏尘坐在副驾驶，秦霓和景阳姗坐到了后座。
    周晏尘心满意足的对着前方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小陆啊，雪天路滑，小心驾驶。”
    陆廷笙抿着唇，浑身低气压，脑袋里还是秦霓为了祁天抛弃他时候说的那番冷言冷语。
    心口疼的一抽一抽。
    脑袋气的阵阵发蒙。
    几个人到了医院，周晏尘故技重施，要景阳姗扶他。
    景阳姗恶心透顶，但是又不想让秦霓替自己恶心，只好黑着脸翻着嘴皮子扶着周晏尘进了医生办公室。
    进去之前，景阳姗有些担忧的看了眼秦霓，还有旁边一言不发阴沉着脸的陆廷笙，说：“霓子，要不你也来？”
    秦霓在看到陆廷笙的时候，已经又开始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那则新闻。
    一路上她坐在驾驶座后的位置上，能隐隐约约闻到陆廷笙身上的那股熟悉的雪松檀香，扰的她更加烦躁不安。
    此刻，她也想找机会问问他，于是便对景阳姗说：“你去吧，我去卫生间。”
    周晏尘意味深长的对着陆廷笙说：“你们俩在外面歇会儿，笙笙啊，你可不许欺负秦小姐！”
    景阳姗不耐烦的扯了下他的胳膊：“少说几句吧！话那么多不怕长鸡眼！”
    她此时已经想起来她好像在蟾宫见过周晏尘了，好像还是杜泽凯有些忌惮的人，但是没想到这么的下头！
    又猥琐又变态！
    周晏尘抱着脑袋，歪歪斜斜弱柳扶风的模样，跟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景阳姗去看医生，留下秦霓和陆廷笙在外面。
    秦霓还没想好怎么问他那件事，总不能在这种公共场合问：“冯闯死了，是你干的吗？”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突然看见陆廷笙拉着脸转身往门口走去。
    秦霓顿了下，没有立即跟上。
    陆廷笙的确是心情不好，看不见她心情差，看见了，她还是那一副冷面孔，心情更差了。
    所以眼不见心不烦，只想出去抽根烟来缓解一下心口那股燥火。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站在医院大厅的门口，点着一支烟。
    一点猩红，忽明忽暗。
    更显得身形萧索。
    夹杂着稀稀疏疏的雪花，秦霓从后面看着陆廷笙的背影，猛地觉得他有些可怜。
    “给我一根。”
    陆廷笙手指一顿，浑身突然僵住。
    他侧眸，看到了和自己隔着两人距离的地方，站着那个他日思夜想又恼又爱的女人。
    和他隔这么远！
    怕他咬她吗？
    不是昨晚上哭着求着往他怀里拱，一口一个爱他的时候了！
    他还真是实名认证的工具人！
    陆廷笙突然觉得有些生气。
    “小女孩抽什么烟！”
    秦霓不吭声，垂着眸子不说话，也没强要他给烟。
    等不来秦霓的回话，又看到她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陆廷笙更气了。
    他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秦霓。
    可能都气吧。
    他猛地抽了一口手里的烟，然后泄愤似的把烟头扔到旁边的雪堆里。
    转身就要往里面走。
    “我有话问你。”秦霓开口。
    陆廷笙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她。
    眼神里都是探究，还混合着希冀，以及小心翼翼的渴望。
    秦霓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已经思索了好久，此刻面对着陆廷笙那双幽深如墨的深眸，突然有些紧张。
    “那个人...昨晚的坏人，是你做的吗？”
    陆廷笙一听便明白秦霓这么纠结又欲言又止是为的什么了。
    他收回眼里的复杂表情，冷冷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要是没事，我走了。”
    陆廷笙抬脚离开，留下秦霓在冷冷的雪幕里忐忑不安。
    眉开眼笑的周晏尘和苦大仇深的景阳姗从医生那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秦霓和陆廷笙一人霸占九人凳子的一头，俩人都低头看着手机。
    中间空着的位置就像是楚河汉界，一个脸黑的像锅底，另一个无波无澜。
    景阳姗拉着脸没好气的走到秦霓身边说：“我们走。”
    秦霓没有问太多，直接起身往门口走去。
    周晏尘对着景阳姗和秦霓的背影说：“一起走吧？”
    景阳姗回头，如果眼神里有刀子，周晏尘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俩人晚上都在秦霓家住。
    客厅里，景阳姗抱着秦霓给她泡的红枣茶，满脸愤恨的说：“怎么会有那么不要脸的东西？明明没有一点毛病，非要让我带他来查脑袋！说我把他绊趴那，我还说他把我踢跪那，我的膝盖都青了！什么烂人！我诅咒他天天口腔溃疡，屁股长痔疮，头发掉光光，脚底生烂疮！”
    秦霓笑笑，看着景阳姗这个样子，她放心了。
    知道骂人，而不是继续在感伤杜泽凯，那就是真的放下了。
    及时止损，是人身上一种重要的能力。
    爱的时候用尽全力，毫无保留，该走的时候落落大方，毫无负担。
    有些人觉得回头草好吃。
    可是总有一些人，宁可饿着也不愿意吃回头草。
    她们会选择往前走。
    有风有雪也不怕。
    前路即便再艰难，也终有繁花似锦的春天。
    可是，冯闯这件事，压在秦霓的心里，却成了一座大山。
    让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