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艰难的抬起头，先是看了一旁的理亲王一眼，似乎是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此。
理亲王认得赵嬷嬷。
知道赵嬷嬷是珍太妃身边最得力的人，也是一直照顾着二公主长大的人。
因此觉得赵嬷嬷尽了做奴婢的本分，是个忠心的。
此时见赵嬷嬷被打成这样，理亲王有些不满的看了刑部尚书一眼。
刑部尚书无奈。
这个理亲王怎么管得这样宽。
一开始便是威胁自己不能对二公主用刑，现在他对一个老嬷嬷用刑，他怎么也还是不满。
但理亲王知道刑部尚书之所以这样，也无非是迫于皇帝的压力而已。
因此一时倒是没有说什么。
理亲王此时看着赵嬷嬷道：
“本王就在这里，听说你要本王在场才愿意招供，既然如此，你说吧。”
他也不明白赵嬷嬷为什么非要等到自己在场才愿意开口。
与此同时，理亲王心里还有些迟疑。
他不确认，谋害太后，到底与二公主有没有关系。
毕竟赵嬷嬷说了要招供，那就说明此事她确实知情。
而赵嬷嬷，又是二公主身边最得用的嬷嬷。
赵嬷嬷确认理亲王在场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依旧虚弱，但说出口的声音却要大了些。
“谋害太后一事，是我一人所为，公主半点都不知情！是我瞒着公主，犯下了这等滔天大罪！”
说完这句话，赵嬷嬷的精神忽然好了起来。
刑部尚书看在眼里，心里一急。
他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回光返照啊！
这人，怕是马上就要去了！
刑部尚书正要开口问细节，赵嬷嬷先一步开口，她提高了声音看向理亲王道：
“王爷，公主最是单纯乖巧不过，此事她半点都不知情，都是我连累了公主啊！”
理亲王听到褚昭楠不知情，与谋害太后一事没有关系，神色稍缓。
他就知道昭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刑部尚书知道赵嬷嬷很快就要死了，立刻抓紧时间问道：
“若不是二公主的命令，你一个奴婢，为何要谋害太后？又是如何买通的宫女？”
赵嬷嬷心里知道，若是此事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是说不过去的。
于是她垂眸，开口道：
“老奴是珍太妃从宫外带进来的丫鬟，说是丫鬟，与珍太妃却是情同姐妹，老奴之所以谋害太后，完全是因为她害死了珍太妃！”
刑部尚书和理亲王闻言，同时心里一惊！
刑部尚书：他这是知道了什么皇室机密？自己还能继续往下听吗？
他暗中往旁边看了一眼，见没有任何动静，便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审。
而理亲王却是第一时间就提起了一颗心。
怎么回事？
自己一直以为珍太妃是因为生产之后体弱，所以才会去的。
怎么和太后扯上了关系。
若真是如此......
刑部尚书继续问：
“你这奴才一派胡言，太后如何会害后宫嫔妃？怕不是你胡诌的！”
赵嬷嬷的声音响起：
“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
随后她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
“当年的那个晚上，因天气变冷，太妃忽感风寒，老奴要为太妃请御医，太妃也只道是老毛病，喝些药便好了。
可到了晚上，太妃忽然高烧不止，嘴里说着胡话，整个人已然是不清醒了，我这时去请太医，可太医院空无一人。”
赵嬷嬷说到这里，又想起了当晚的情形。
“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太子，也就是当今陛下忽然发了病，太后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叫了过去！于是又去求见先皇，可先皇去看陛下了，亦是不在。
当老奴求到太后的宫外时，却被她身边的宫女拦了下来，说‘太子重病，皇后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可太妃病得那么重，怎么能没有太医医治？”
赵嬷嬷说着有些无力，她歇了一会才继续开口。
“太妃怎能等得起呢？于是老奴在太后宫外大喊大叫，又不顾宫女的阻拦，闯了进去，也见到了太后，先皇听说此事，便分了一个太医随老奴前往医治太妃，还罚了我擅闯皇后寝宫不守宫规，打了二十大板。”
赵嬷嬷说着说着，开始变得有些悲伤起来，语气中带了些哽咽：
“可是由于拖延的时间太久，太妃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去，匆匆吩咐了后事，让老奴好生服侍好公主长大后，便死在了当天夜里，连第二日的太阳都没能见到。”
随后她的语气开始变得凶狠起来。
“珍太妃是个和善的人，待老奴更是恩情慎重，因此在那之后，我便一直记恨着太后，若不是她，说不定太妃还能有救，只是太妃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二公主长大，我才一直没能有所行动。
现在二公主已经大了，我也已经老了，若是再不为太妃报仇，我只怕要入土了。”
“至于那个宫女，她和我是一样的人，她入宫之时受了太妃的恩惠，心中感念太妃，因此我一联系上她将此事说明，她毫不犹豫的便同意了。”
刑部尚书听来，一时间竟然寻不出什么破绽。
他皱眉继续问：
“你们二人是用的什么手段令太后昏迷？”
赵嬷嬷神秘的笑了笑。
“刑部尚书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蛊虫？”
不等刑部尚书回答，赵嬷嬷便自顾自的说道：
“蛊虫是我家乡的传承，最为神秘也最为凶恶不过，只是可惜，你们若是想去找的话，已经找不到了，全部都被我一把火烧没在了院子里，什么都找不到了。”
一旁的理亲王在听赵嬷嬷说完当年珍太妃去世的真相之后，神色便是一片阴暗。
他沉着一张脸，让人猜不到他内心的想法。
珍太妃，竟然是这么死的。
如果不是太后，她说不定，还能再活一些时间。
理亲王面色不定，心里也生出了些许别样的心思。
此时赵嬷嬷又道。
“方才奴婢说的，句句都是真话，你们尽管去查！当年的事，宫中应当还有些许老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