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沧海说道:“听你的口气,怎么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一样。
我猜是不是你老万这一趟请兵求援,途中遇到了一些旧时的故人,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才让你变得感慨连连?”
万青山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道:“可能是吧,人老了,感慨就多了。
这一次出来,走了很多地方,若不是这次事态的严重,有些地方我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去了,有些人或许我们这辈子也无缘再见了。
民国四年,袁世凯逝世,北洋政府四分五裂,天下群雄并起,烽火遍及中华大地。
继帝制时代的第一个特事组织,刚刚从满清王朝的‘钦天阁’更名为‘中华天府’不到四年,便又匆匆更名为‘长江九局’。
老关啊,还记得在几年间发生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天下动荡的年代,黄道不昌,时运不稳,国有殇,民有难。
我们这些从前朝遗留下来的一群特殊的人,按照祖宗留下的规矩,在王朝更替之时,只能选择顺应天道。
只要还活着,就不问政事,只固人心,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这样的人,才能够在不断的王朝更替之间存活下来。
北洋政府分裂后,中华天府也成了一盘散沙,有的派系把我们这样的人当成宝贝,请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有的派系把我们当成祸乱除之,那个时候这个国家还真是乱啊。
直到民国十五年,南方革命军北伐,为了稳定各个派系军阀在战乱中破坏的风水大局,我们长江八宿应势而起,他们打他们的仗,争他们的利,我们做我们的阵,布我们的局。
等到北伐战争结束,天下局势稳定,我们长江九局也随之正式成立。
回想起来,我们八个兄弟,在那个动荡的年月里,在华夏的边境线上,布了整整十年的局。”
万青山说道:“是啊,那些我们当年的老兄弟们都死得差不多了,活下来的,有许多也因为看破了这一切的纷争,选择带着心中的秘密隐姓埋名。
不过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他们虽然对人们的争名逐利感到失望,但是却并没有对这个民族绝望。
我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和动荡,以及新时代来临后,人们信仰的缺失,对一些土地山水的破坏,会破了我们曾经花了十年时间修建起来的国家风水大局,导致龙脉灵气流失,国运下坠。
却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我们的国家仍然有一群就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特殊的人,一直默默无闻地在各个角落,修布着风水大局,为我华夏大地聚灵纳气。
水利部门改一条河,他们就按照水脉引一次水,土地部门挖一座山,他们就默默地按照地脉填一块地。
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弥补着风水上的漏洞和缺陷,祈佑我们的国家风调雨顺。”
关沧海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的这些人是....”
万青山在电话那头感叹着说道:“这些人,就是我们那些死去的老兄弟们留下的传人。
他们虽然人已经离开了,但是却把自己的使命传承了下来。
他们的这些传人如今都安身于民间的各个角落,平庸而平凡,有的隐居在深山,徒种两亩薄田;
有的依附于江畔,徒守一叶孤帆,他们甚至互相都不知道还有跟自己一样的人的存在。
他们虽然没有在隐蔽战线上冲锋陷阵,没有接受过高等的特殊军事训练,但却做着跟我们的战士一样的事情。
他们唯一与我们不同的是,我们吃着人民纳的税,而他们在纳着税的同时,只有内心的坚持。
跟你老关说句实话,在这次出来之前,我对这次地心人勾结西方黑暗势力,围攻我华夏文明的大决战是没有把握的,
不光是对现在的人们心中缺失的信仰没有信心,更重要的是我们不愿意承认的‘内忧外患’。
但是我看到了他们,让我再一次地提起了信心,看见了华夏民族真正的卧虎藏龙。”
关沧海沉默了片刻,说道:“老万啊,这些打气的话,你还是留着跟那些年轻人去说吧。
还是那句老话,你是咱们长江八宿这些老兄弟的带头大哥,你有信心,我就有信心。
郎天义他们正在从埃及回来的路上,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
万青山说道:“留在华夏境内的光照普世党在这次大决战中还有利用的价值。
有些事情,我们还需要跟他们合作,所以最好先不要打草惊蛇。
天字三号带领的特事小队,就由你来负责指挥吧。
我将天字二号带领的一部分人,编入了我的外围部署里面,我们就准备在这次大决战中,来一个里应外合。”
关沧海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的特事秘书小陈向我汇报。
张子健这个人心机终于在这一次的华夏特殊安全会议上表露了出来,他先按住了第九军区姜柏军的兵权,恐怕下一步就是我们!”
万青山笑了笑,说道:“意料之中,张子健是个人才,我离开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是在给他这个机会。
我们是走过了时代动荡的人,四人帮我们都不怕,我们还怕一个张子健么,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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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一个人坐在林晴的办公室里,拄着腮帮发呆,距离林晴离开的时间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在这一个星期里,安娜每天早上都要来到她的办公室里打扫一遍房间,替她摆在窗台上的花浇浇水,然后习惯性地给她打一个电话。
直到从电话里面反复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才会放下电话,然后第二天再次继续。
其实在林晴离开的第二天,安娜便发现了她留在军装口袋里面的信。
只不过在她准备去特事工地天干处办公室将信送给万青山的途中却遇见了阮玲。
阮玲问她慌慌张张地去干嘛?向来不会说谎的安娜便说出了实情。
阮玲告诉她万青山现在不在特事工地,天干部分的大大小小所有事宜,都交由张子健处理,也只有张子健能够联系到万青山,
于是建议她将信送到张子健的手里,然后由他再将信里的内容告诉万青山。
起初安娜有些犹豫,因为信封上毕竟有林晴亲笔写下的‘万青山亲启’。
可是阮玲不断地对她说,如果林晴姐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耽搁了,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于是在阮玲的洗脑下,生性单纯的安娜便听了她的话,将信送到了张子健的手里。
张子健收到信后,让安娜放心,说自己一定会立刻联系万主任,让安娜先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此事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如若有人问起,就说林晴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太大,请了个假出去散散心。
其实通过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安娜的心中或多或少地也有些感觉自己所处的环境中有些气氛不对的地方。
尤其是林晴怀孕后的突然不辞而别,更让她在心中感到怀疑。
林晴姐之前的表现就很是反常,似乎总感觉有人要害她一样,这次的突然离去,或许就是在故意躲避那个要伤害她的人。
而且,她极有可能现在连我都不信任。
可是,到底会是谁要伤害她呢?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就在这时,阮玲走了进来,将一个洗过后的苹果放到安娜的手里,说道:
“怎么样,有林晴姐的消息了吗?”
安娜摇了摇头,有些失落的说道:“阮玲姐,你是林晴姐最亲近的助手,你都没有她的消息,我怎么能有呢?”
阮玲叹了口气,“唉,都一个多星期了,我真是担心她。”
安娜问道:“阮玲姐,你说说,林晴姐为什么会这样不辞而别呢?
就连我们都没有告诉,起码,她应该给我们留下一个联络方式吧?”
阮玲说道:“我们都了解林晴姐的性格和为人,所以她这么做,一定是由苦衷的。
我分析她应该是为了让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更加安全才会不辞而别,因为我们这个环境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实在太危险。
可是,如果真的有人想要伤害她的孩子,她离开了这里,就会更加危险。
说不定,她现在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
安娜听完,不由得又开始担心起来,着急地问道:
“啊!?那怎么办?”
阮玲想了想,说道:“还是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最好保护她的方式,就是能够知道她的下落,然后暗中保护她。
这样,你先不要声张,我再想办法打听打听,如果有了什么消息,我再及时通知你。
记住,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林晴姐和她的孩子就会多一份危险。”
安娜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与正常的医院楼下休息区一样,第九军区特事医院的休息区,也设立在院门前的草坪绿化园区里。
与其它医院不同的是,这里的整体设施都建立在某省级部队附属医院的后院内。
两个系统中间连通的部位,由士兵把守,毕竟是军区特级医院,因此在一些地方纪律严明和规矩特殊,也就没有什么让外人值得怀疑的了。
明白的人,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大多都把这里当成是某些国家高级军事首长的疗养地点,或者是某些特殊的临床病症研究基地了。
此时此刻,在休息区的一处路边桌椅上,司马云飞正披着外套,坐在那里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对面从树枝上缤纷下落的树叶,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