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吃惊，没想到女朋友这么大反应。
    相晓桐一看他脸上的惊讶之色，双手捂脸崩溃道，“完蛋！我在说什么？”
    宋河乐了，暗暗得意，肌肉没白练，真管用啊！
    “刚刚没仔细摸啊，还想再结结实实摸一下吗？”宋河一副浮浪子弟的嘴脸。
    相晓桐沉默，捂脸的手指闪开小缝，片刻后点了点头。
    “不行，试用期结束了！”宋河却拒绝，挪动身子离开她，“想解锁完整服务，需要先领结婚证。”
    相晓桐不说话，双手托腮，皱着眉头幽怨看他。
    宋河到一边吃东西，他吃饭很香，筷子挑起煮烂的羊肉大口大口塞，水饺一口一个，不时嗯嗯轻哼，显然吃爽了。
    相晓桐看了半天也看馋了，掏出手机叫外卖。
    “帮我叫俩青菜，叫个梨子。”宋河说，“肉吃太多了腻得慌。”
    相晓桐点点头，“叫了。”
    宋河吃完水饺，起身离开温泉，回卧室擦干身上的水，披上睡袍。
    回客厅，恰好相晓桐叫的外卖也送来了，两大袋子餐盒，宋河过去帮忙摆吃的，榴莲饼、油麦菜、莴苣、佛跳墙、手抓羊肉、奇怪的肉片……
    “这盒肉片是什么？”宋河好奇。
    “鲨鱼肉，好像是腹肉烤出来的，浇了层料汁。”相晓桐道。
    宋河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鲨鱼肉吃，吃了半天皱眉头，“不好吃啊！”
    “也就是尝尝新鲜，要是鲨鱼肉好吃，早就有大规模养殖了。”相晓桐道。
    宋河继续往外摆餐盒，鲜蘑盖菜、烤三文鱼、红焖牛小腹、娃娃菜，最后是白菜猪肉水饺和水果。
    满满当当一大桌子，在灯光照耀下颇为诱人，看上去也够双人年夜饭的规格了。
    “叫酒了吗？”宋河问。
    “没。”相晓桐摇头，“你想喝吗？”
    “欢度春节啊，喝点小酒意思意思。”宋河拿出手机，“邮轮上酒不少，想喝什么？”
    相晓桐凑过来看手机屏幕，抬手指了一下，“这个吧。”
    “红酒啊？红酒我喝不惯，给你叫一瓶，我叫啤酒吧。”宋河挑挑拣拣。
    酒很快也送来了，两人各倒了一杯放在旁边，房间里静悄悄，两人面对面吃菜，气氛有些……不是有些，相当的暧昧。
    “白天你去干嘛了？”相晓桐问。
    “场面可壮观了，你没看见很可惜。”宋河吃菜。
    “哦？”相晓桐抬眼看他。
    “霍奇班的孩子在甲板上吃饭，吃着吃着有灵感了，一群孩子蘸着番茄酱在桌上打草讨论题目。”宋河说，“我也过去凑热闹，讨论了一天。”
    “有收获？”相晓桐问。
    “你提醒我了。”宋河突然离开餐桌，匆匆进了书房。
    片刻后他拿着纸笔出来，放在餐桌上开始写，“我怕我明天早上起来发烧忘事儿，生病的时候我这记忆容易丢，先把今天想到的思路都写下来。”
    “发烧？”相晓桐一惊，“你现在不舒服吗？”
    “白天在甲板上冻太久了，海风吹了一天，我回来发冷才去泡温泉的，不是处心积虑给你发福利。”宋河解释，“现在暖过来了，但明早还是有概率起烧。”
    相晓桐脸红，笑了一下，“什么福利啊，不稀罕，没看头。”
    “别嘴硬了，说出来自己信吗？”宋河揶揄。
    相晓桐不好意思地低头笑，忙着吃菜。
    “今天我感觉特别强烈，感觉距离攻克霍奇猜想越来越近了，有种正在沿着参考答案的路径，一步步往后推的预感。”宋河语气严肃了几分，低头写个不停，“我挺担心的。”
    “担心是幻觉？”相晓桐看他。
    “对，今天感觉真的太强烈了，觉得霍奇猜想没有最开始那么神秘莫测了，变成了一道试卷最后的大题，只是微微超纲。”宋河皱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加油。”相晓桐只是鼓励，“我觉得你预感不会错，应该是你真快证出来了。”
    “你比我对我自己还有信心。”宋河笑道。
    “我觉得你很厉害。”相晓桐认真说，“别人说能证霍奇猜想我不信，但你说，我就无条件觉得是真的。”
    “粉丝无条件支持，我当偶像的也得努力啊！”宋河欣慰，“未来几天我打算在船上吹着海风，使劲儿钻研一下霍奇猜想，今天状态不佳，我觉得我这些新想法还能继续深挖，看看能挖到什么程度！”
    相晓桐点头，吃完了水饺，也不离开，托着腮安安静静看他写东西，发丝被灯光照的发亮，眉眼恬静可爱。
    “今年过年有个遗憾。”宋河说。
    “什么？”
    “应该趁着过年，让咱们双方父母一起过来，咱俩见见公公婆婆岳母岳丈，他们也亲家见面，两家商量商量定个日子。”宋河说。
    相晓桐刚恢复白皙的脸颊又腾地红起来，一声不吭。
    兜里手机忽然响了，宋河掏出来接电话，“喂？好！按计划开始吧！”
    收起手机，他迅速写完最后几笔，用碗压住写满的草稿纸，随后拿起桌上的啤酒和酒杯，“来阳台。”
    “干嘛？”相晓桐一怔。
    “来就知道了。”宋河说。
    相晓桐乖乖拿起自己的酒瓶和酒杯，跟在后面去阳台。
    阳台上不止有温泉，也有露天小茶桌，茶桌旁是玻璃护栏，能看到黑夜里的墨水翻滚的大海。
    两人在茶桌旁坐下，宋河扭头往远处看了看，“你看正北方向，看到灯光了吗？”
    “是艘船？”相晓桐抬起脖子远眺。
    “对，烟花船，过一会儿那艘船会靠近过来，接着猛放烟花。”宋河说，“差不多正好放到半夜十二点后。”
    相晓桐笑了笑，“离十二点还好长时间呢，这么早就坐在这等？”
    “一直以来咱俩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谈工作。”宋河语气突然无比认真，注视她慢慢说。
    “虽然和你一起工作感觉也很好，但今晚我想抛开工作，大脑放空，就在这和你安安静静地一起坐一会儿。”
    “你放心，结婚的事情你现在不愿意谈，我今晚不会谈，不会让你如坐针毡。咱们放松聊点别的，或者什么都不聊，对着海风喝喝酒也不错。”
    说完，他往酒杯里倒了一满杯，惬意地靠在躺椅椅背上，望着下方喧闹的邮轮灯光。
    夜晚很寂静，尤其这间顶奢套房接近邮轮的最高处，只能隐约听见夜幕里传来小孩们的喧闹笑声，还有喜庆的歌声。
    十分钟的闲坐，两人都没说话，宋河望着漆黑的大海走神，想象看似荒凉的海面下其实游动着热闹无比的鱼群。
    “宋河。”相晓桐忽然小声说。
    “嗯？”宋河没看她，依旧放松地望着远处。
    “要不……聊聊结婚的事儿吧。”相晓桐声音含混不清。
    “嗯……嗯？！！”宋河猛回头。
    相晓桐一手托腮，不敢和他对视，眼神盯着桌上的酒杯，明显紧张。
    “行啊，想聊就聊。”宋河小心翼翼地轻声说。
    相晓桐沉默片刻，眼睛盯着酒杯眨个不停，似乎在组织语言。
    “滴！”
    手表报警声响起，两人都下意识往声音方向望去，只见宋河的腕表正显示心跳异常加速。
    有点尴尬，宋河连忙戳了戳手表屏幕，关掉声音。
    “这段时间我想了……想了很多。”相晓桐终于开口，声音紧张到僵硬，“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嗯。”宋河默默盯着她，眼睛快速眨动，显然脑子里也乱。
    “之前我最大的一个心理上的坎儿，就是我总觉得咱们是师生关系。”相晓桐说，“就像我之前给你说的，如果杨玉将来长大了，提出要跟你结婚，你能不能接受，当时你也毫不犹豫说不行。”
    “情况不一样。”宋河说，“我跟杨玉年龄差确实太大了，但咱俩年龄差不算大，我专门去查过了，全国夫妻年龄差十岁以上的有好几百万，很普遍的事儿。”
    “嗯，我也查过了。”相晓桐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一起心乱如麻。
    “我现在慢慢觉得，咱们师生关系的感觉淡了。”相晓桐说，“可能你成就太高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有点崇拜你，也可能你当药学院院长，平时咱俩见面机会少了。”
    “嗯。”宋河点头，“不说感情关系的话，咱们现在算是同事。”
    “你还记得你当时来前科大报到吗。”相晓桐问，“当时前科大刚建立，第一批招老师，突击培训，你被选过来了。”
    “记得。”宋河道。
    “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吗？”相晓桐问。
    “你那天穿一套长款的白色羽绒服，略施淡妆，特别漂亮，在人堆里很显眼的漂亮，感觉你的脸和周围人画质都不一样。”宋河回忆，“其实我那时候就特别心动了，觉得将来得找个这么美的老婆，这辈子才算没白活。但那时候还不敢想直接娶你，毕竟我当时还什么也不是，感觉你太高贵了。”
    相晓桐脸色通红，忍不住抬手捂脸。
    “然后呢？”宋河问，“你想说什么？”
    相晓桐摇摇头，“我本来想给你说来着，那天其实是很重要的一天，你……你这么一说，我我我说不出来了。”
    宋河懊悔，“别呀！你说说呗！什么意思？”
    “等……回头再说吧。”相晓桐捂着脸，耳朵通红，“咱们先跳过这个话题，往下聊。”
    “好吧。”宋河也不敢追问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