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马上猜到，“选什么刊物？”
    安玉龙悠然点头：
    “你之前发生物论文，开辟了顶刊论文全中文的先河，所以我猜你对于论文的发表是有一定选择的，你会和期刊谈判，不像普通学者一样，一味地低三下四，求着顶刊给你发。”
    “所以我想问问你，关于河玉龙道路模型的论文，你打算发在哪里？”
    宋河没正面回答，反问，“老师您有什么推荐吗？”
    安玉龙想了想，开口：
    “发海外期刊，这6篇论文拆的太散，而且不算特别顶尖的创新理论，很难像你的生物论文一样谈判出全中文刊发，最后应该只能发外文版。”
    “好处是，能让你的名字迅速在世界数学圈冒头，说不定很快会有国际奖项找上你。”
    “发国内顶刊的话，可以雨露均沾，多挑几份刊物发，坏处是对你的名气加成局限在国内，要花一段时间才能翻译并传播到海外。”
    “好处是一些国内数学期刊会感激你，因为你的论文将来价值巨大，会直接提升期刊的名声，属于互相成就。”
    宋河连连点头，认真思虑。
    “当然了，也有剑走偏锋的方式，个别数学家就喜欢在野鸡刊物上登出重磅论文，发酵一段时间照样能拿数学大奖，但委实说我不理解这种做法，是某种恶趣味吗？还是私底下有什么交易？”
    说完，安玉龙好奇地盯着爱徒。
    “老师您如果没啥想法，纯让我决定的话，干脆发几篇国内顶刊得了。”宋河说，“但我的考虑点不在您说的那些事情上。”
    “哦？”安玉龙眉头一挑，“那你考虑什么？”
    “学校招生。”
    “招生？”
    “前沿科技大学今年夏天就要招生，首届生源非常重要！因为咱们是打硬仗的研发型大学，如果第一批学生来了成果井喷，很快会成为名校，但如果第一批生源差劲，成果寥寥，就会沦为二流大学！”宋河解释。
    “如果我发国内顶刊，尤其是发各大顶尖高校的刊物，能迅速形成广告，帮学校扬名，让备考的学子们都知道，夜墨市有一所新建的前沿科技大学实力强悍，成果屡屡霸榜各大顶刊！”
    “好！”安玉龙恍然大悟，笑道，“前沿科技大学收了你这个学生，倒真没收错，还没毕业就准备报答母校了！”
    说罢，安玉龙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快速写下一连串的数学期刊名。
    宋河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
    一眼扫过，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种东西，派系！
    数学家也是分派系的，派系出现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师承，比如高校竞争，比如研究方向的冲突，比如国际竞争。
    国内数学家有三个大派系，下辖诸多小派系。
    每个派系也和国外的各大数学派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靠谱或靠谱的江湖传闻众多，宋河或多或少也听过一些。
    譬如丘老曾是哈佛的皇帝，能量巨大，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人，传闻几十年前新人只要去拜了哈佛的码头，基本就回不了北大了。
    后来派系冲突日渐减弱，主要原因是各大派系的实力都越来越强，有才华的新人越来越多，不可避免地要进行学术交流，也都想互相挖墙脚，互相打入内应，于是渐渐融为一体，但某些关键时刻，依然有差别。
    此刻，宋河只看老师列出的期刊名称，瞬间明白了老师所属的是哪一支！
    太明显了，老师总共列出6本期刊，全是那一支派系的顶尖刊物，其中包含一份外刊，五份国内顶刊。
    宋河沉思片刻，抬起笔划掉了两份刊物，在一旁刷刷写下了两本另外的刊物。
    这两本新刊物，恰好分别属于另外两个派系。
    “老师，您觉得……可以吗？”宋河小心翼翼地问。
    安玉龙盯着那两份刊物看了半天，忽然笑了。
    “你的考虑是什么？”他望着爱徒。
    “其乐融融，团结一致！”宋河说。
    “很有勇气，但你要考虑一个问题，脚踏多条船的人，往往上不了任何一条船，容易掉进水里。”安玉龙提醒。
    “没关系，大不了我自成一派！”宋河无所谓地笑了，“有朝一日，我一个人，就是一个数学系！”
    安玉龙目光微变，颇为动容。
    “好，年轻人果然比较有勇气！”安玉龙点头，“老一代人的恩怨，也该在年轻一代人手里结束了。”
    “您答应了？”宋河惊喜。
    “说实在话，我这辈子没想过能在这两份刊物上发论文，既然你愿意试一试，那我也舍命陪君子！”安玉龙感叹。
    ……
    投稿很快结束。
    审稿也相当速度，短短一星期内，六份期刊都给了回应，将会马上刊登有关河玉龙道路模型的论文。
    第一篇论文登出时，还没有引起太大水花，毕竟只是较为初级的理论。
    可随着一篇篇论文接踵登出，国内数学界发生了小幅地震！
    地震分了主震和余震。
    主震是理论本身的先进性，一篇篇论文的理论深度不断加强，到最后一篇上万路口的数学模型登出时，数学圈里的瞎子也能看到重磅突破的光辉！
    第一场余震，则是新人宋河的横空出世。
    之前宋河证明的猜想层次还在最底层，并未引起数学圈的大范围关注。
    他真正的扬名，还是在日内瓦数学论坛上解出第50题，但这消息太突兀，大家还没彻底消化过来，短短几天后，宋河突然又甩出一串深度惊人的论文！
    许多数学工作者吓了一跳，这人是挂哥吗？从哪突然蹦出来的强者？一上来就连续搞新闻？
    极个别消息灵通者，得知宋河还在攻读本科，惊恐感就更为强烈了，尽管数学圈里的多智妖孽很多，但宋河明显是茁壮成长的超级大妖！
    第二场余震则是发表期刊的派系归属。
    各大派系突然发现，这一串论文堪称雨露均沾，毫不避讳，在每一家的刊物上都坐了坐。
    很长一段时间，圈内人士议论纷纷，各大高校的数学教授们茶余饭后，都谈论过此事，猜测宋河和导师安玉龙的脑回路，揣摩此举到底有何用意？
    有人认为是在释放善意，真实意图为号召各派系停火止战，进一步通婚联姻！
    作为回应，应该效仿一下，把本派系的论文拿出几篇，发到其他派系的刊物上，礼尚往来。
    有人认为是在释放敌意，重磅论文乱扔，摆明了是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炫耀，试图给其他派系带来巨大压力！
    作为回击，应该效仿一下，把本派系的重磅论文拿出几篇，也发到其他派系的刊物上炫耀一番，立立威风。
    无论是善意论还是敌意论，后续的连锁反应出奇地一致！
    一些学者做出了尝试，把论文发到不同派系的刊物上！
    尽管出发点不同，但客观上的确让各大派系的隔阂少了一些，关系近了一些。
    但，宋河没怎么关注后续状况，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