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缓缓离开延安县高中,叶华荣开着汽车向红星村驶去,一路无话,车上的气氛颇为沉闷,渐渐有些压抑。
道路上尘土飞扬,生产队的百姓早已在地里忙起秋收,不少百姓唱着陕北民歌《黄土高坡》,沧桑、凄凉的歌声响彻黄土高坡。
十几分钟后,汽车行驶到叶华荣生活十一年的红星村,叶华荣开着汽车继续沿着沿河行驶,很快来到一个河口。
一行五人下了汽车,叶华荣沉默在前方带路,雪梅早已泪眼婆娑哭红双眼,田爱国内心默默叹息,心情很是沉重。
很快,叶华荣来到黄土砖垒起的墓碑,墓碑风吹日晒被风化的很严重,一个小土堆上野草也有一米多高,这里就是父母的安息之地。
轻轻薅去墓碑上的杂草,兄妹二人小心翼翼清理土堆上的杂草,雪梅泣不成声,叶华荣眼角的泪水滴落在土堆上。
小时候一家四口快乐生活在京城,父母忙着酒楼的生意,叶华荣带着雪梅在西单附近的胡同里玩耍,听到母亲的喊声,兄妹二人回到酒楼吃饭。
西单和前门酒楼生意很忙,每晚母亲要检查两人的功课,还会悉心教导很多课外知识,偶尔也会讲述民国时期老京城的故事。
酒楼大部分的利润上交,剩下的利润依然不少,一家四口生活的很幸福,童年的生活充满欢歌笑语。
风来的很快,1966年春节还没过完,父母主动把两家酒楼股份全部上交,三个四合院也全部上交,申请到北大荒支援北方建设。
3月份的时候,一家四口被安排到延安劳动改造,一路舟车劳累来到这个红星村,虽然失去了所有,好歹也活了下来。
1967年,暴风雨来临,躲在延安的一家四口也没逃过风暴,父母成为黑五类中的资本家,兄妹二人成为黑五类子女。
不幸的生活就这么开始,农忙时节干着生产队最重的活,分粮食又是最少的那一批人,农闲时节就在各个乡镇、县城游街,起初大家还是扔泥块,后来则是成了砸石头。
父母教导兄妹二人顽强的生活,家里不多的粮食也是让子女吃饱才考虑自己,黄土高坡又不是什么富庶之地,父母忍受着各种煎熬。
华荣7岁,雪梅4岁,两个孩子还小,父母要为子女努力的生活,即使忍受再多的屈辱和饥饿又能如何,孩子不能没有父母照顾。
两个孩子没有上学的资格,父母每晚拖着疲惫的身体也要教导孩子,小学、中学、高中、大学的知识都要教导,即使这些知识对子女可能并没什么用。祖传的厨师技能只能通过口头教授,英语、俄语,只要父母懂的生存技能,通通全部要教给子女。
叶华荣眼角的泪水不断滴落在土堆上,想起一家四口在一起的时光,生活很艰辛,父母一直为兄妹二人苟且偷生。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前世,叶华荣一个人在世界上孤独的活着,整个人浑浑噩噩生活,完全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是什么,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享受,享受各种生活。
清理完坟墓上的杂草,父母的画像放在墓碑上,兄妹二人在墓碑前摆放贡品,茅台酒洒在墓碑前空地,香烛插在香炉里,,,
雪梅的哭声撕心裂肺,脑海里回忆着父母过去的点点滴滴,回忆着京城美好的童年,回忆着延安时父母深深的关爱,嘹亮的哭声响彻黄土高坡,
叶华荣点燃粗糙的黄表纸,随后把手里的大黑十扔到火堆上,一千张大黑十,整整燃烧了三分钟,地下也不缺钱花。
田爱国看着燃烧的大黑十,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这怎么也有一万块钱吧,一个八级工人三十年的工资就这么烧了。这可是一万块钱,延安这边一个村庄一年所有百姓的收入,也真的不见得能有一万块钱。
“雪梅,走吧。”叶华荣叹息道。
“两个酒楼是我们家的祖业,爸妈接受了公私合营,最后把酒楼和四合院全部都捐了,我们家已经没有钱了,,,我们已经来到了延安,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我们?为什么?”雪梅哭泣着喊道。
叶华荣看着下方的延河,印度政府通过地产、医疗、教育等收割印度低种姓百姓的韭菜,再之后收购富豪的韭菜,真是一言难尽。
六零后可以说是最幸福的一代人,赶上了改革开放的浪潮,不少人实行了人生的逆袭;六零后又可以说是最悲剧的一代人,很多人只能生育一个子女,子女是悲催的八零后。
雪梅恢复了情绪,一行五人向着汽车走去,刚刚转过一个湾,看到汽车边围了不少五六岁的孩子,这些孩子可能是第一次看到汽车吧。
孩子们看到穿着时尚的四人很是担心,刚才大家都在摸这个汽车,生怕这些人会责怪自己几人,家里可赔不起他们钱。
雪梅从车上拿出一个袋子,香江带来的一些糖果,分给这些孩子们一些巧克力和奶糖,孩子们的生活太难了。
“姐姐,这是什么?”
“这都是糖果,像这样拆开包装就行了,你们怎么不吃呢?”雪梅向一众孩子们示范了一遍,小孩哪里见过塑料包装的糖果,糖果还需要城里的副食票才能购买,而且大部分是没有包装的。
“我要给娘吃。”
“我要留给妹妹吃。”
“姐姐带的糖果不多,给你们每人十块钱,收好了,可不要掉了。”
“十块钱是多少钱?可以顶多少工分?”
一个孩子送了十块钱,五人坐上了汽车,不过这次田爱国负责开车,田父开了十多年的大货车,田爱国对汽车倒不陌生。
“雪梅,你也会开车?”
“会啊,我在家里跟几位叔叔学会了开车,几天就学会了。”雪梅得意说道。
“厉害,你学东西也真是够快的,现在读初几?”
“开学要读中四了,也就是高一,两年之后要读预科,之后就是考大学。”
“你要考什么大学啊?”田爱国笑着问道。
“还早呢,我哥让我考美国西部旧金山或洛杉矶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