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夜里，李卫端着盆热水，来到小佟的房间，自从小佟肚子大了以后，怕影响到睡眠，李卫便一直住在外面的院子里。
    给媳妇洗脚，一直是李卫养成的好习惯，也是最近李卫难得的和媳妇亲热的机会，奶娘在这方面看的太严，像防贼一般防着李卫，几天没给媳妇洗脚，就浑身的难受。
    李卫坐在小凳子上边轻轻的揉搓着小佟有些肿胀的脚，边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媳妇听。
    小佟最早与李卫来京城时，就没想到李卫真的会有当官的可能，只是随着他的性子不想打击他而已，传说中的四王爷对自己夫君是个什么态度也不敢肯定，毕竟之前连面都没见过。
    所谓的进京赶考也只是玩笑上的话，可不曾想到的是，李卫竟然还真的得到了朝廷的官职，并且只花了不到万两银子。四爷更是对李卫信任有加，要不是四爷想让李卫多锻炼一下，收收狂妄的性格，估计早就去上任了。
    当年的李卫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挣钱，好让家人过得富裕舒坦，如今的李卫没费什么劲就捞了一个官坐，但小佟看得出，老公明显的不如铜山时候开心了。
    小佟的脚划着水，温和的道：“踏青节后出发吗？那我尽量将孩子提前生出来，让你们父子见上一面，免得你出门在外的还担心。”
    李卫笑着敲了敲媳妇的脚道：“胡说什么？生孩子还能随你啊？你就给我安心的在家呆着，什么烦心事都不许想，有师爷和奶娘在我也放心。不过算算日子，没准到时候还真生了也不一定。”
    小佟噘着嘴道：“不能不去吗？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来京城，留在铜山我们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多好。”
    李卫叹了口气道：“没用的，躲不过去的。生活里总会有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很多南墙不是为了拦住你，而是需要你迈过。巷子里的猫自由，但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归宿，却终生都得低头，人生怎么选择都会有遗憾。谁让我是李卫，命该如此。”
    “那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谁也别想把你我夫妻分开，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不管你是李卫还是李小伟，大红鞋垫子我永不离身，你也别想甩下我，不然老娘我抽你天上抽地上再抽上去。”
    小佟道。
    李卫微微一笑，自己的口头禅如今成了小佟的，还张口就来。
    将小佟的脚擦拭干净，怕她着凉，先塞到自己怀里捂着。
    李卫笑着安慰她道：“有如此凶悍媳妇，此生足矣，老公就去一年而已，且离京城也不远。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只是一点，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必须的漂漂亮亮的，结结实实的。现在离出门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不谈这伤感的事情。”
    李卫并不是没有出过门，当年去海宁的时候，就离开了几个月之久，只是当初的情况与现在相比不一样了。
    怀孕的女子更需要丈夫的陪伴，自然伤感就会多些。
    小佟咬着嘴唇羞涩道：“不然你今天就睡在这里吧！没有你的呼噜声，我睡的也不踏实。”
    李卫眼神冒光，贱兮兮的笑着点着头。
    可当李卫喜滋滋的将洗脚水端出去倒掉后回转的时候，就看见奶娘双手叉腰满脸警惕的瞪着李卫。
    李卫吓得直缩脖子，解释道：“只是给小佟洗脚罢了，没别的意思，我放下盆就走。”
    说完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对塞外的了解，这些年因为黄天彪发展张库大道的缘故，李卫也多少有些了解。皮货、茶叶、丝绸、铁器经过张库大道，大批的生意人跑到了塞外定居，可此地看似繁荣，但坝上坝下却是两个天地。
    蒙元时，元中都就在坝上，经过多年的战火盗匪肆扰，人口流失严重，再加上气候寒冷干燥，不适合农作物生长，恶劣的环境导致百姓生活疾苦。
    李卫还能记得小时候漫天的飞沙，沙尘暴频频袭扰的场景，听说就是从塞外大漠开始的。
    但李卫也曾在网络上见过推销当地特产的视频，其中最主要的有山药莜面大皮袄三大宝，而山药正是土豆，也就是马铃薯。
    清朝的土豆如今还只出现在达官贵人的餐桌上，并没有在一定区域内大面积的种植，如果能将土豆在塞外推广成功，就可以解决当地的民生问题。
    于是李卫开始联络漕帮弟子，收集大量的土豆和番麦，也就是玉米。并从漕帮中寻找会种植的弟子，以及招揽大批的无家可归的乞丐，全都在踏青节前后赶往中都等待自己。
    剩下的时间，李卫就全心的在家照顾媳妇，看着小佟的肚子越发的大，连走起路来都有些费劲，李卫那叫一个心疼和紧张。
    “孩子啊！你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也别长得太胖了，你妈她身子弱，可经不住你折腾啊！”李卫每天都暗自祈祷着，这时候，别管什么天蓬天主玉帝佛祖的，李卫全都求了个遍。
    这时代不比现代，一旦出现个难产之类的情况，医疗技术以及药物什么的，都几乎无用。剖腹产更是不可能的，就算有这种技艺，也没人敢尝试。
    这种担心的滋味让李卫愁的食难下咽，辗转难眠，并暗自发誓，这辈子就要这一个了，以后就是打死他，也绝不再让小佟遭这份罪了。
    国家兴旺,匹夫有责;计划生育,丈夫有责，李卫下定决心，少生孩子多种树。
    天气开始渐渐的暖和起来，偶尔时候，还有阳光明媚温度舒适的几天，在这样的日子里，李卫就搀扶着小佟在院落里嗮太阳，陪着媳妇聊天，缓解媳妇的压力。
    这天，李卫正和媳妇聊天的时候，佣人来报，说是有一个穿着朝廷官服的白鬼子前来求见。
    李卫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一个白鬼子官员了，话说大清还有白鬼子当官的吗？李卫还真不曾听闻过。
    一个身着官服，红光满面的白鬼子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儿，抬着一口大缸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
    当看见李卫和小佟时，不由分说，白鬼子直接跪在地上就磕了一个头。
    “大哥！嫂子，我成功了，皇帝让我留下了，我成了宫廷画师。”
    李卫和小佟立时笑了，什么白鬼子官员，这不就是进宫面圣后，便没有在见面的碰瓷货吗。
    如今的碰瓷货是油光满面，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从里到外都有种新生的光芒展现，与当初吃不饱穿不暖的传教士相比，宛如换了一个人，唯有胸前十字架的项链还能看出是传教士碰瓷货无疑。
    也难怪佣人们一时间认不出是他。
    “呦嘿！鸟枪换炮了啊！不仔细看的话，我都不敢认你了，得偿所愿了吧？恭喜你啊碰瓷货。”李卫打趣的赶紧上前将他扶起道。
    碰瓷货一脸的春风得意，笑着道：“大哥，如今我可是有了中国名字了，再也不叫碰瓷货了。皇上他老人家亲自给我起的名字，他说如今大清朗朗天空世道安宁，便给我取名叫郎世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