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九
手段是恶心人了点,但架不住真的有用。
在这样的寒冬腊月里,被褥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说。
现在两床被子乃至铺在床位上用来垫着的干草粗布都全被毁了,就是唐今想立刻找两床新的被子来代替,也不是那么快就能找到的。
直接花钱买……
倒是能立刻买到,但那又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唐今并不想平白损失那么一大笔银子。
没办法,唐今只能尽量去搜集干草跟粗布回来,慢慢再做两床新被子。
而在新被子做好之前,她就只能跟胡女先一起拿那些衣服当被子盖了。
也幸好她衣箱子里大大小小的衣服还有不少,摞着盖紧些,再点起火炉,也不是不能凑合。
就是……
胡女似乎是真的气上她了,白日里不搭理她,晚上唐今要抱着他一起睡的时候,他也是百般挣扎反抗。
一开始唐今还忍着他,任他捶任他打的,可他的力气越来越大,下手越来越重,有一下直接捶到唐今胸口,把她胸口那一块都捶得闷痛闷痛的。
她没忍住,就又给胡女按在腿上抽了一顿。
……抽完胡女就更恨她了。
那双翠绿眸子幽红幽红的,瞪着她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会动手抹了她的脖子似的。
看他这副模样,唐今都不敢再纵容他磨他的那些小木片了,每天晚上睡前都得用绳子把他的手给捆起来,才敢抱着他入睡。
只是手用不了了,他还有嘴,在又被他给啃了两口脖子耳朵后,唐今不得不用干馍馍把他的嘴也一起塞上,才能真的放心入睡。
这么熬了两天后,唐今终于等来了一床新被子——
这并不是唐今自己做好的新被子,而是有人直接给她送来的。
最近风雪大得厉害,操练场都快被积雪埋了,营中也暂时停了两日操练。
唐今没事干,就每天搜集些干草树叶回来折腾新被子,但新被子还没折腾好,这天她还坐在营帐里扎干草的时候,营帐外便忽而有一阵脚步声靠近。
唐今抬起头,就见一个经常帮她到外面带东西回来的眼熟士兵掀开帘子走进来,笑嘻嘻地将一个大包裹丢给她。
“唐今,你那小姘头又给你送东西来了。”
唐今下意识接住那个扔向自己的大包裹,感受到里头软绵的触感,她没急着去看,而是先抬头看向了那个一脸笑嘻嘻的士兵。
对上她冷沉的目光,那士兵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最后开始变得不自在,“我就随口一说……行了行了我不说了……”
没有再在唐今的面前碍眼,那人咕哝了两句就赶紧走了。
唐今注视着那人的背影,良久,才收回了视线。
她看回手里的那个大包裹,脸色先是微微放晴了一点,但很快又皱起了眉。
拆开包裹,放在里头的果然是一床厚实保暖的大冬被,外头用的不是多值钱的麻布,但缝得格外紧实,塞在里头作为填充物的,应该是鸡毛鸭毛还有一些柳絮。
除了这床大冬被外,里头还放了一件新的冬衣,唐今拿出来试了试,正好是她的尺寸。
又在包裹底下找了找,唐今找到一个油纸包,还有一张纸。
油纸包里应该是包的吃的,至于那张纸……
唐今打开看了看,上面写了些字,字体有些歪歪扭扭的,看着像是初学者写的字。
唐今认字也不算多,但上面的字都还差不多认识。
将纸上的留言看过一遍,再看回手里的油纸包还有那冬被冬衣时,唐今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将冬衣叠好仔细收起,冬被展开小心铺到床上。
唐今拿起那半块包在油纸里的咸肉干准备去弄晚饭,但一转头,又对上了那双还在幽幽注视着她的翠绿眸子。
他这会的目光看着倒不像是气得要杀了她了,幽幽沉沉的,像是压着什么事。
但他压着什么事唐今也是不可能知道的,他也不可能跟她说。
唐今没有在意,拿上帽子披风就出去了。
胡女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在雪中消失不见了,才逐渐收回,
上挑的凤眸低垂,映照着炉火上橘红色的火苗,他抱着手肘冷脸坐在那里,好一会,还是抬起视线越过那火苗看向了那床冬被。
宽大而厚实的一床冬被,只是这么远远瞧着,便能想象出来晚上盖上这床被子的时候,会有多安心暖心。
只是……
“胡女”回忆着刚刚那个士兵冲进来说的话。
唐今……他已经认得这是那个人的名字了。
但是后面那个……
胡女的眉心不自觉拧了拧。
小姘头?
是什么意思?
名字吗?
他能听懂一些由简单词汇组成的汉话,像是什么我喜欢男人之类的。
但是一些不常用的词汇,例如刚刚那个人说的什么“小姘头”,他就有些听不懂了。
这听着似乎是在指某个人。有可能是某个陈人的名字。
虽然有些奇怪,但陈人的名字一向都很奇怪。
而且,不管这是不是名字,那人刚刚的表情变化他都看在眼里的。
那样柔和的表情,他还是头一回在那个冷硬得跟块臭石头一样的陈人脸上瞧见。
那个小姘头……
应该是一个对青年极为重要的人。
胡女瞧着那床冬被,幽冷翠眸里头瞧不见太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