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七
“庄先生恐怕是觉得您不想见到他,怕惹您烦,所以才回房间的……”
管家的话语在唐今走进电梯的时候,跟着一起飘了进来。
只是即便听见了这句话,唐今也依旧神色淡淡,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地抬手按下了顶层的按钮。
似乎根本不关心庄期别到底为什么躲着她一样。
见她这样,老管家也没有再跟上去说什么了。
电梯门关闭,唐今靠在电梯里,看着楼层的显示数一下一下,慢慢地跳到“3”,而后,便又顺畅无阻地继续开始往上升。
笨吗,不知道这个时候来按一下电梯就能把她堵住了……
婚礼上下药的时候胆那么大,怎么现在就怕惹她烦了呢?
天色已经不早了,唐今走出电梯的时候,已经能透过走廊窗户能瞧见庄园草坪上亮起的一盏盏地灯。
这几天为了避开庄期别,唐今一直睡在酒店里。
那群任务者听到她跟陆闵婚礼取消,又活跃得不行……她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忙。虽然不多。
想着想着,唐今眉眼间也不免多了几分倦懒。
推开房门,唐今也换衣服了,直接找到自己那张超大超豪华超柔软的床,张开双手就把自己给扔回了床上。
“唔嗯……”
被子下顿时传出了一声像是什么人被砸出来一样的闷哼。
唐今在那软软的,但明显不太对劲的东西上躺了一会,还是起身,站了起来。
她一把掀开了那床大被子。
那道躲在被子底下的单薄身影也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大概是她刚刚躺下去的那一下实在太过用力了。
某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床上的小病秧子这会的脸色,和电视剧里的那些僵尸也白得差不多。
唐今沉默地看了他咳了一会,等他咳嗽声渐渐停了,才问:“你怎么在这。”
庄期别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没有说话。
唐今看了一眼他的手,索性直接伸手抓住他手腕。
两指稍稍用力,他吃不住痛手指下意识地张开,一包东西也就那样从他掌心里掉了出来。
看着掉在被子上的那半包有点眼熟的任务者同款粉末,唐今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个什么反应。
她也不想问庄期别这是从哪弄来的了。
唐今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看着他身上那件刻意解开了上面的几颗扣子——对他来说已经算是相当出格了的衬衣,很真诚地问了一句:
“这么喜欢爬床啊?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语调轻讽的话语让庄期别本就带着些病气的脸色越发苍白,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唐今,染着一圈红,隐隐泛着水色。
良久,唐今听到从他喉间发出来的,嘶哑的声音:
“是……”
唐今顿了一下。
那在被子下面躲久了,连头发都还有些乱的小公子,还红着眼圈直勾勾地看着她,
“阿期吃不够教训,小姐要让阿期再长长记性吗?”
唐今身体微微后仰。
……是她思想不够纯洁,还是小病秧子的这句话确实有问题?
始终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只见她那样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小公子的脸色也又白了一点。
那眼瞧着就快哭了的小公子忽而又歪过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其实阿期这几天也已经想明白了,阿期自甘下贱,轻薄无行,既无才学而今品行也不端,实在没有资格当小姐的夫侍。”
他像是很郑重地在发什么毒誓一般,
“阿期不会再贪图那些不该有的。日后,小姐就只把阿期当个通房、当个解闷的玩意使便可了……”
唐今的眉头随着庄期别的话语一点点拧紧。
当听见通房、玩意这些词都跳了出来的时候,唐今的眉心就彻底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小病秧子……
在说什么鬼话?
唐今挠了挠眉心,都没给眉心那一个川字挠开。
偏偏对面的小病秧子还是那副要把自己贬低进尘埃里的模样。
她索性就顺着这小病秧子的话问:“那要是我以后娶了正夫,正夫容不下你怎么办?”
庄期别愣了愣,“届时……若小姐也不愿留着阿期,阿期不会让小姐为难的……”
唐今实在没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用力弹了个脑瓜嘣。
“你还挺知情识趣啊,那之前婚礼的时候怎么就没忍住呢?”
她弹得确实用力,就是庄期别都被弹得一时间忘记掉了刚刚想说的话,只能捂着额头又听见她说:
“我跟别人结个婚你就能在婚礼上给我下春天的药了,我要是娶了别人,还让你滚蛋,你是不是就该下去西天的了?”
庄期别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识就要反驳,“我不会……”
但唐今却抢先一步反驳了他的反驳,“嗯,你不会,以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根本就不会让我娶正夫进门是不是?”
庄期别想辩驳,但有前科在,他辩驳得也有点无力,“阿期不会再做那样的事的……”
虽然,他并不后悔那样做了,但那样的事情他恐怕也不会再做第二遍了。
他真的,不想被唐今厌弃。
唐今语气没什么起伏,“所以,你现在就是铁了心只要给我当通房就够?”
通房,说白了就是白天要干活,晚上要陪睡,连名分都没有,主子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奴才而已。
换算到现代……还真换算不了,现代社会都已经废除奴隶制了。
小公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也没提及过自己的家世,但从他的表现看,他的身份绝对不低。
他也更应该清楚通房这个身份有多么……
但在唐今的那一句询问后,面色苍白的庄期别却点了头,“只要小姐愿意留阿期在身边……”
留个鬼。
唐今真想一个脑瓜嘣把他那陷入自厌自弃的小脑瓜给崩开。
但她没有那么做。
她选择了另一种更直接的方式,让庄期别直接裂开。
唐今一脸冷漠地转开了头,语气更是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更冷:
“哦,那就算了。本来还想着你哭一哭就让你当正夫算了,但既然你非要当通房,那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