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三
中秋节灯会,四处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那些淡淡的晕暖的光照着眼前人带着粉色的脸颊,照着眼前人那带着乞求与依赖的水眸。
朦胧的光影模糊了周围的人来人往,只有眼前这个人的身影才清晰。
那张面具挡住了别人投过来的目光,也遮住了戴面具之人的神情。
许久,郁声才听见一声轻轻的。
“好。”
他不由得弯眸,那双秋水眸带着纯粹的欣喜盈盈地看向了她。
有面具挡着,他也看不太清唐今的神色。
只是心底莫名有种,没来由地心慌。
再加上心底那些羞窘,他匆匆偏过了头,胡乱道:“表哥,我们……我们继续逛灯会吧……”
过了一会,他听到的声音和平日里没有太多的变化。
“嗯。”
郁声费力压着自己心里那不太寻常的酥痒,和唐今继续逛起灯会来。
戴上了面具之后,情况便好了很多,不再有人不停地给唐今扔东西,而郁声一直跟着唐今,就算有人想给他扔东西但还没扔到他怀里就被打回去了。
后来为了和他的表哥配对,郁声又回头去买了一个跟唐今戴的面具相差无几的面具戴上。
灯会上除了各种各样的花灯外,还有各色小摊贩和美食。
郁声没了记忆,看什么都好奇,唐今也就陪着他逛,逛着逛着,不知不觉跟在两人身后的丫鬟小厮手里都已经提满了东西。
郁声拿起两个布做的虎头娃娃看了一下,递了一个给唐今,“表哥。”
那两个鸡蛋大小的虎头娃娃憨态可掬,看着确实可爱。
唐今接过看了一下,将之收了起来。
郁声才买完布娃娃,便又被从他们旁边走过的一对男女手上拿着的糖人吸引了目光。
他顺着那两人来时的方向看过去,就正好瞧见又有一对璧人相伴着一起走到了那卖糖人的老者面前。
老者看过两人的装束后,便比对着他们的模样画了一对糖人出来。
郁声不由得偏头看向了唐今。
唐今察觉到他的视线,顺着他刚刚看的方向看过去便知道了他想要什么,便道:“要吃糖人吗?”
郁声不由得开心了些,应了唐今后跟着她一起过去排起了队。
趁着他们两个人排队的时候,那些丫鬟护卫们便回头将买来的东西放回马车上。
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人一起。
队伍不算长,很快就轮到两人。
那卖糖人的老者看了一下两人的模样,问道:“二位也是要画一对有情人吗?”
郁声不由得耳热,但想起自己现在还戴着面具,顿时便没那么紧张了,“嗯。”
那老者会心一笑,在看过两人的装束后便画好了两个糖人分别递给他们。
郁声接过了那个唐今模样的小糖人。
虽然这样的糖人并不能画出五官,只是画出了人的粗略外形,但装束却惟妙惟肖,叫人一眼便能知道画的是谁。
他接过了唐今小糖人,唐今自然就接过了另一个郁声小糖人。
郁声看着手里的糖人,一时间有些舍不得吃。
不过……
他们这样,表哥会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来买糖的人除开小孩子外,似乎都是一对一对的有情人……
他要不要跟表哥解释一下……就、他们是表兄弟,一起吃个糖人应该也没什么……
心里头慌乱又紧张,郁声不由得转头看向一旁的唐今。
却不巧正好撞见某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面具,露出了下半张清逸的脸。
还不等他胡思乱想,他就见那个跟他打扮很像的小糖人被递到了浅色的唇边。
嘎嘣一声,那小糖人就被咬去了脑袋。
郁声:……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唐今偏头递过来一眼。
隔着面具郁声都能感觉到她那带着些疑惑的目光。
大概是,你怎么还不吃?
郁声看着那已经被她咬掉了脑袋的糖人,唇张了又闭,半晌,紧紧闭上了嘴。
心口那些个紧张与悸动,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啊,他们是表兄弟,表哥才不会乱想。
倒是他……
郁声看回了自己手里的那个小糖人。
只是他几次张口,又看了老半天,到底还是没舍得吃。
而在他纠结之时,另一边的唐今早就已经将手里那个小糖人吃得渣都不剩了。
两人又逛了一会,又去猜了一轮灯谜,赢下了两个花灯,然后一起去河边放。
河边已经挤了很多人。
不少人将写了自己心愿的纸条放进河灯里,让河灯随着河水飘走,以作祈愿。
郁声没了记忆,但此时看见那河水,还是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他恍惚想起自己现在记得的为数不多的记忆。
……是了,之前表哥就是曾从河水中救过他一次。
光是回想到那么一点记忆,郁声就有种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他不由得白了脸,人也下意识往能让他安心的地方靠。
唐今注意到他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状态,扶了他一下,“怎么了?”
四处挂着的灯笼和头顶皎洁的明月让人即使在夜间也能看得清一切。
郁声感受着从对方掌心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度,半晌,心里那种不安逐渐散去。
他摇摇头,声音如常,“没什么。”
唐今皱眉看了他一会,没见他再像刚刚那样后,便微放下了心。
手里的河灯还是要放的。
郁声想起之前在庙里没能挂上去的红条,多了些心思。
“表哥,我去拿纸条。”
“嗯。”
上次没能挂上那红条,终究还是让郁声有些不舒服,这一次有表哥陪着,他希望能借河灯把上一次的给补回来。
唐今接过他递过来的刚刚买的东西,看着他往另一边走过去,半晌,又把视线转回了河面之上。
河灯的光影照映在水面之上,显得有些朦胧梦幻。
只是那河水不仅倒映着河灯的光,也倒映着河对岸的一道身影。
比起之前,对方似乎消瘦了一些。
平日里常穿的绯色衣衫也换了,换成了一身素衣,头上的珠钗也没怎么戴,就戴了一根白玉簪。
恍惚一眼看过去,一身打扮竟与郁声有几分相像。
河面不算宽,姜姨娘就站在河对岸,目光哀戚地看着唐今。
一个丫鬟穿过人群走了过来,扑通一声在唐今旁边跪下,声泪俱下:
“将军,您就去看看夫人吧,夫人相思成疾,已经许多日未曾好好休息入睡,未曾好好用过一顿饭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