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翻越一个山头时,石勇从路边捡起一块石片子来,
“哥,你看,这石片上有东西。”
我看着石勇拿着的石片子,
上面有几只远古的虫子化石。而且非常地清晰。这是画片。
我一下子,想起来,过去和王常光采集画片的场景来。
那时,我刚来北山,为了增加姐姐家的收入。便和王常光冒险去山里采集画片。
就是这样所谓的化石片子。
一张大的能卖五块钱呢。
采集这玩意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王常光爬上崖头上采集时,在一个洞里发现了那一批被博物馆收藏的青铜器。
但是,这个家伙记性不好,他把青铜器埋在蛤蟆泉那里,具体在什么,想不起来了。
让我到蛤蟆泉去拿宝贝,结果我没有找到。
他一直怀疑我偷了那些宝贝,然后卖了。
他成了神经病,天天和我吵,天天到蛤蟆泉去寻找宝贝。
唉,多么的荒唐啊。
我拿着化石片子,想着过去的事。
也不知王常光现在还记得那些吗。
“石勇,这东西叫画片,当年,我就是拿着这个卖钱。”
“这玩意能卖钱。”石勇问。
“是啊,有人收藏这东西,你捡的这个尺寸太小了,如果大的话,可以卖钱。
山里也没有啥值钱的东西,
就只有这些了。”我说道。
石勇把化石片子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
“哥,这个东西,如果稍微加工一下就可以变成工艺品,到时可以当作旅游纪念品出售。”石勇说。
“石勇,脑子开窍了。看样子,刚才在蛤蟆泉那儿,不仅治你下面的病,连脑子的病都治好了。”我笑道。
“男人只有一雄起,智慧立马占领高地了。哥,你以后,出谋划策的事就交给我吧。”石勇高兴地说着。
我和石勇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
不一会的功夫就走到葫芦套村。
这葫芦套村现在行政管理,属于兰陵县。
北山划给新城了。
葫芦套由于在兰陵县,还没有拆迁。
唉,相距十几里路,两个村的村民的命运就不一样了。北山村彻底的翻身了。
葫芦套村还是老样子。
在还没有进村时,我就听到狗叫声。只要有狗叫,就说明村里有人。
葫芦套村,其实不大,也就三四十户人家。
山村都不大,和平原地的村庄有区别。
这里地少养活不了太多的人。
一个村庄有一百多口子人,算是大村了。
我快步走向葫芦套村,
石勇在后面跟着,他走路很有劲,比刚才进山时身体强多了。
看样子,这卧牛石真的能治病。
我们走到村口,
村口就一条南北的路,从整个村子穿过。
当年,我从姨父家逃回葫芦套时,
就是在这条路看见的父亲,他当时佝偻着腰,倚在一个墙角上,像一衰老的狗,用呆滞地目光看着我的到来。
村子里的路,还在,甚至那个墙角,也在那里,
只是再也看不到父亲了。
我心里没有悲伤,
我对他的感情不深。
我从没有体会他的父爱。
我把目光从墙角收回,
我发现葫芦套村,比我想象的要荒凉。
村里十户有九户都锁着门,
门上根本看不到过年的春联,说明这些人家,过年都不回来贴春联。
我在村时慢慢地走着,
终于在村里的广场,看到一个老人,正抽旱烟。
我和石勇信步走到他们的跟前,
掏出烟来扔给他们,
“大爷,村里怎么看不到人啊。”
老人看着我和石勇,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忧伤,
“都走了,村里没有人了。哼,整个村子,就剩下我一个人和一条狗了。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老人问着我和石勇。
我给老人点上烟,
“我们是路过此地的旅游者,想进村找点吃的。”
我没有和老头说明自己的身份。
我也不想提起自己就是赵健强,我从这里出生,在这里生活了八年。
我害怕这位老人又提起那些往事。
“吃的有,你们跟我回家吃吧。”老人说完站起身来。
“石勇,你跟着大爷去拿点吃的,别忘了,给大爷钱。我在村里转转。”我朝石勇说道。
石勇点点头跟着老人走了。
我一个人走在葫芦套村里,
然后很轻松找到了过去的家,
多次在我梦里出现的家,
两间石头垒的房子,虽然还没有塌,但屋顶也长满了草。
院子的门也没有了,
曾经的枣树也死了。
我没有走进去,在门口看了两眼,又发现门口前面,那个大的磨盘,
母亲经常用这个石磨磨面,
她穿着很旧的衣服,在磨盘上慢慢地转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我们,
姐姐、我、小华、小国,在阳光下跳着皮筋,我们开心地笑着。
然而现在只有这个磨盘还在,母亲也早已经死了多年。
我梦见过母亲,梦见那个像树叶一样,飘浮在天上的母亲,
她的声音,给我安慰。
姨夫打我时,她会来呼唤我,
我最困难的时候,她会来看我。
我的耳边又响了,她的声音,
“二孩,你回来了。”
“娘,我回来了。”我在心里说。
“回来就好。”
“娘,我想你了,我吃你做饭,想吃你摊的煎饼。”
“二孩,好啊,娘做给你吃。”母亲说完转身走了。
只是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从八岁离开母亲,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她在我心里是永远的那么慈祥。
母亲,我想对你说,你的二孩,现在也四十多了,已经是人到中年了。
可是在你面前永远是你的孩子。
“娘,我走了,我现在正准备开发葫芦套,让我们的山村重新再活过来,让这里成为旅游区,让这里有人气。
让这里再有欢歌笑语。”我心里骄傲地说着。
除了山风从我的耳边吹过,再也不没有任何的声音了。
“哥,你在哪儿。过来吃饭。”石勇在远处大声地叫喊着我。
我又看了一眼,我的家,
然后急步朝石勇那里走去。
石勇和老人,站在一起。
石勇手里拿一个大煎饼,
我走到石勇跟前,
“哥,你尝尝,这是老咸菜。非常地香。”
我从石勇手里接过大煎饼,然后大口咬了下去。
煎饼很厚,里面的咸菜很咸,但是很香,
真的香,是小时候的熟悉的味道。
咸咸的,辣辣的,香香的。
老人看着我们说道:“唉,这里也没有啥招待你们的,我只有这咸菜和煎饼了。
你们喜欢吃,太好了,这些东西我可以管你们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