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地方郡兵和洛阳兵捣乱,三郡乱军已成燎原之势。
但南衙评估只是小疾,两卫精兵一出,平乱不成问题,难的是平乱之后如何安定地方。
南衙掌兵,吴岭吴越父子两长处既不在此,也不愿接手,引来非议。
但若放任三郡继续烂下去,往后难免死灰复燃,牵扯大批兵力。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两卫平乱,朝廷抓紧时间派遣官吏入驻,安抚地方。
现在吏部没跟上脚步,把吴越架到火上烤。
说把范成明踢出去打理地方是不得已为之,但凡稍微晓得内情的都知道,这是一个着名的沙场兼官场混混,毫无威胁。南衙和两卫因此能得到一些政治上的腾挪空间。
可惜范成明不是那块料,担不起安抚地方的责任。哪怕做招牌,底下也要有做事的人,否则结果就是大家一块玩完。
事实如此,吴越不以为忤,无奈道:“你说怎么办?”
实在想不出办法的时候,听听馊主意也行。
范成明灵光一闪,“七郎,李二也是县令,估摸脚程现在还没到任,把他调来。三郡许多上县中县,比在边关吃沙子强多了。”
范成明一片好心,李君璞将门出身,在京县历练过,管理地方不成问题。能文能武,哪怕治下有异动,也能解决。
这样一来双方得利,至少一个县的责任甩出去了!
吴越几经挣扎才把握住的拳头松开,长叹一声,“你猜他去边郡任职,为何要将他侄子带上?”
李家即使没落,李君璞不是谋不到富庶之地的好职位,非得去边郡吃苦?
范成明眨巴两下眼睛,“他侄子,小郡公?”
吴越:“嗯。”
范成明反应过来,“段二说过,他们叔侄两捣了熊窝。”还是想不通,“到底为什么?”
吴越:“你不是和冯家李家相熟么,不知道?”
范成明:“我们算哪门子熟人!”表面客套而已。
范成明和李君璞之间是全靠段晓棠拉起来的关系。冯睿达虽投到左武卫,但范成达也不敢狠用他。
吴越和范成明一脑门子官司,午间休息时没多少心思,直接吃军中配发的干粮。
范成明掰开一块饼,“运气不错,鱼松馅的。”
胳膊勾上庄旭脖子,“三儿,鱼打得不错呀!”
庄旭冷哼一声,“我留了一队人在河东。”主要任务是收集各种物资,副业或者消遣才是打鱼。
范成明:“不错,不错。”
宁岩巡营归来,禀道:“世子,距离薛大将军行营尚有百二十里,两日后会合。”
他们带着大量辎重和“闲杂人等”,自然走不快,河东子弟以及河东郡兵都属于后者。
吴越:“看好他们。”
范成明、宁岩:“是。”
宁岩责任心强,作为这支军队的实际指挥者,事事亲力亲为。几日接触下来,发现河东郡兵不光战斗力堪忧,军纪也奇差无比。
段晓棠说他们是做“鼓吹”的好料子,实在高看了。
要知道南衙当“鼓吹”的监门卫千牛卫真拉出来,也是一支天下强军。单论战斗力,其他十二卫未必是对手。
范成明就真的只是嘴上答应下来,实际和河东子弟们对接的人是孙安丰,官阶、私人身份都拿的出手,只当文书说话本浪费了。
这个任务对孙安丰的确不难,吴越对外人冷淡,但看在河东捐献许多粮草物资的份上,给足他们面子。
单就位置而言,这群河东子弟,靠近吴越的中军。从物理距离上看,很是亲近。
裴子卓吃食上不挑,不难吃能饱腹就行。其他世家子弟未必有他这么好的胃口。
他们刚离开城池不久,家中准备的路菜不少,但不远处吴越都在啃干粮,身份低一层的世家公子们更不好大快朵颐,只能跟着吃噎得发慌的干饼。
鉴于和薛曲八竿子打得着的关系,加上确实想和长安加强联系,薛家派了几个子弟来助阵,薛宇达领头。
吴越对他们冷淡,称不上礼贤下士。范成明倒是亲亲热热,嘴上叫着兄弟。但薛宇达等人深知其为人,随时可能翻脸。
每当看范成明同人勾肩搭背,都忍不住背后发毛。
好在后头换了孙安丰来对接,薛宇达等人的心才算落下来,但对吴越的冷待还是颇有微词。
孙安丰只能解释,吴越为人淡泊,对谁都一样。
总不能说他就是一副苟脾气生疏性,不只军中上下,连和亲爹都不熟。
孙家倒是有两个热情开朗的,你问问南衙上下敢不敢要。
再者地方世家什么脾性还不清楚,天老大他老二,皇帝都得往后排。要是礼节到位,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往后更不好拿捏。
幸好之前洛阳兵过境,杀了一回威风,教他们知道单只名望,在兵权面前什么都不是。
宁岩干粮啃了半截,亲兵附耳说了几句话。锅盔吃不下去,只能收起来,和众人告罪,“永思找我。”
吴越:“去吧。”
宁岩赶到营地边缘,见全永思背后绑缚数人,一看衣着就是河东本地郡兵。“出人命了吗?”
全永思闷声道:“死了两个。”
宁岩往地上吐一口唾沫,“扶不上墙的烂泥。”骂够了方才道:“把人带上,随我去见世子。”
全永思:“是。”
吴越见宁岩全永思绑了数人,面色不虞地走来,隐约猜到是何事。
果不其然,河东郡兵一小队人中途脱队,祸害周边百姓去了。
行军之前三令五申军法,当耳旁风呢。
吴越面无表情道:“请河东的主事人来。”
开放式营地,根本瞒不过人,何况宁岩根本没想过遮掩。
所以裴子晋等人过来时,便已经知道情况。
问安之后,吴越并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直言道:“永思说吧!”
全永思出列,“末将领斥候在周边巡查,察觉附近村落有异常,一番查探,这六人在村中行不轨之事,杀村民两人,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