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腾:“此次前去绛郡剿灭反贼,右武卫与右屯卫合军,薛大将军统率全军。”
众将官的目光落在薛留身上,得和同僚的伯父搞好关系。
韩腾:“其次,剿抚并行。”停顿一会,问道:“你们会招抚吧?”
这个问题说起来有些儿戏,但不得不问。
全来自段晓棠闹的笑话。
谁能想到一个历经数战,勉强有名将之姿的武官,不会招抚,还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振振有词的一条条辩驳。
帅帐内的气氛有片刻的冷凝,但凡没有真正的招抚过的,都不得不被怀疑,有没有点过这个技能点。
段晓棠第一个出局,其次是吴越。
一个“打手”,一个吉祥物,都是这种人,右武卫的整体风格,不言而喻。
杜松迟疑道:“末将早年招降过敌军。”
韩腾和杜松不是老搭档,哪知道他早年的事迹,问道:“多少?”
杜松:“一千。”
实际招降和招抚有微妙的不同。
“实绩”如此,让韩腾对其他人更不抱希望。
照理说“招抚”这种事,应该是下达给地方亲民官的任务,但落到即将出征的朝廷大军身上,显得有些违和。
仿佛被套上一个紧箍咒,不能全力施为。
这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为何这反贼剿得让武俊江大呼不可思议。
先前平乱的人怎么做的呢?不问黑白,涉案村坞全被烧毁,投降的全被坑杀。
这都不激起民变,还能怎么激起民变。
乱烧野火,终致燎原。
段晓棠很是关心了一把,这位主事人的下场,结果人家什么事都没有。
范成明一言以蔽之,两个字,“背景。”
这才是有靠山的人,为所欲为。
现在还要吴越和右武卫去擦屁股。
吴越和右武卫绑定,这段时期的主要目标,就是不断经历各种战事历练。
从小打小闹的剿匪,到略带政治意味的监军,虽然两场战事,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原因,越打越大。
现在终于要到正面战场一搏,附带一个考校小目标:招抚。
段晓棠的层次太低,无从深究,到底是先选定右武卫和吴越,还是先定下策略。
无论如何,右武卫都是最适合这一策略的选择——因为军纪好。
对现在一点火星子就能着的绛郡而言,右武卫至少不会火上浇油。
需要人手支持,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定下右屯卫。
去东莱的路上,至少右屯卫表现出来,只要下定决心,他们也能管得住自己。
冯睿达先前想蹭一波的军功,也是这一场。
但可惜他头顶的主将范成达,因为某种原因被排除在外。
总不能让吴越一个人,拖着两卫大军行走在外,连个托底的大将军都没有。
范成达出局,当然不是因为他没教过段晓棠招抚,可能自己也不会,这种可笑的理由。
或者说范家兄弟两一块出征需要避嫌,上阵亲兄弟父子兵的情形多了去,大不了把范成明这个吃白饭的撇下,留给韩腾使唤。
全赖范成达先前打出了风格,打出了水平,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只会打硬仗,招抚不是不会,至少是短板。
范成达冤,实在是太冤。
他只是某些“长板”格外突出,才显得短板短。
作为一个成名日久的武将,少壮派的中坚力量,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段晓棠估摸,更深层次的原因,大约去年东征情况类似。
吴岭要留一手,留一支可信任的预备队,应对突发情况。
以正合,以奇胜。
吴岭当初给段晓棠解释兵书,“奇”字做战时预备队之意。
段晓棠在南衙待的越久,越感觉里头水深。像左右武卫这么“纯洁”的队伍,少见得很。
杜松问道:“发兵几何?”
韩腾:“右武卫两万,右屯卫一万。”
某种熟悉的“平衡”,薛曲官高却兵员少。
吕元正状似无意的提及,“不到反贼的一半。”
孟章先前提及的六万,还是前段时间的战报,等他们兵发绛郡,说不定已经滚成十万。
当然这数万反贼,并不都是精兵,但他们裹挟的百姓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何况两卫出兵头上还顶着“招抚”的紧箍咒,难以全力施为。
韩腾顺着说道:“兵力缺口,可征调地方郡兵,或请求并州大营支援。”
范成明小心瞄一眼吴越的神色,果然很不妙。
吴越信得过地方军才怪!
并州大营虽然路子没有幽州大营那么野,但也不遑多让。
何况并州大营主要任务是防备突厥,说的好听是“寻求支援”,也就是吴越没有皇命在身,只能好声好气同人商量。
什么价钱,人愿不愿意帮,都是另一种说法。
绛郡周边闹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作为“近水”的并州大营和地方郡兵,难辞其咎。
所以他们真正能倚靠的只有从长安带去的三万人马。
吕元正再问道:“粮草如何解决?”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韩腾:“就食地方。”
策略、兵员、粮草都确定了,接下来就是更细致的事务。
韩腾:“范二,后日你同右屯卫的人一起,去军器监将所有军械领回来。”
这是他们和薛曲商量好的,范成明——撞开军器监库房大门的不二神兵利器。
范成明拱手应道:“末将领命。”
段晓棠估摸着今天说不定得加班,中场休息时,找来于广富交待:“今天说不定到什么时候,跟家里说一声,如果太晚,我就在营里住下,不回去了。”
于广富:“是。”
两万人,差不多是要把右武卫绝大部分“家底”都带走。
军士们好说,关键将官们何去何从。校尉不提,至少得留个将领下来,给韩腾打下手,主持营中日常事务。
不然让韩腾这种“老弱”强撑身体,天天盯着营里,那也太不像话了。
右武卫别看一团和气,将官们中间也有亲疏远近,或者用更高层次的“派系”来形容。
范成明等人“蹭”到段晓棠周围。
段晓棠也不见外,问道:“吕杜两位将军,谁走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