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兄弟听到动静冒出头来,袁昊嘉不解道:“三表哥作甚去?”看着像找人打架似的。
段晓棠张口就来,“哪有什么三表哥,今天来的是你们二表哥白湛。”
袁昊嘉明白段晓棠的意思,但有件事必须得解释清楚,“二郎是我表弟。”
林婉婉揣度刚才看见李君璞的状态,并不看好,“李二哥,估计又得焉好一阵。”
段晓棠:“可能还得病一病。”
徐昭然:“到时我去探病。”
名义上:生病;
实际上:休假。
这破官谁爱当谁当。
对李君璞现在处境,众人都是有心无力。
袁家兄弟又缩回房间,范成明看着几人站在庭院里的背影,“我没想到他们关系居然不错!”尤其段晓棠和徐昭然。
袁昊安:“听白二提过,他们常在一起玩。”
范成明想恐怕不只徐昭然和段晓棠,连刚离开的县尉李君璞也是一个朋友圈子的。
一帮人出身背景性情全然不同,怎么混到一块去的?
袁奇在家接到白秀然传的信,人都是懵的。又是平康坊,又出事了。不仅侄子,连儿子都陷进去了。
不是一个养伤,一个读书么,怎么转眼去了平康坊。
顾不得许多,当即点了家丁出门,另外派人去请几位大夫,尤其是请林婉婉去平康坊,就怕晚一步,两个孩子血流干了。
站在庆元春门口,袁奇可没有林婉婉那般轻松的故地重游心态。
满心满眼只有一句话,又是这个鬼地方,邪了门了!
白进站在门口,看见袁奇过来,立刻迎上去,“小的白进,见过亲家郎君。两位小公子已经救出来了,身体无碍。”
先把最重要的事情的说了,路上的时间又将来龙去脉细细讲一遍。
到了地方,袁奇先看了兄弟两个,除了穿着陌生衣物,看起来确实不像受了大罪的模样。
袁奇打量周遭一遍,“二郎呢?”他当然知道来的是白秀然,但对外总要有一个身份,最好用的当然是白湛了。
徐昭然没想到袁奇来的这么快,只能硬着头皮道:“万年县衙人手不足,她带着家丁支援去了。”
袁奇瞬间觉得姐夫选的女婿不怎么样,冲锋陷阵的事怎么能让白秀然一个女儿家去呢。转念一想,难道让白秀然留着这里和一群男人应酬么。
孩子安全确认无误,袁奇瞬间转换成“严父”模式。堂前教子,在哪儿都算不上错。
袁昊安不想挨打,更不想在这挨打,“父亲,我与三哥是河间王府七公子率人救出来的,还未曾道谢呢。”
袁奇转进厅内,和吴越等人应酬起来。论年纪论官职当然是袁奇为长,但吴越的世子位眼看到手,未来谁上谁下且说不准。
不包含利益的应酬,只要双方恪守场面上的礼仪自然不会太难。
李君璞和白秀然并肩从月洞门里过来,看外表没受什么伤,只白秀然额前有一缕头发落下来。
段晓棠急问道:“人抓到了?”
白秀然轻轻点头,连刀带鞘甩到段晓棠手里。
李君璞示意身后的衙差上前,捧出两枚玉佩给袁家兄弟辨认,“是否你们今早出门带的?”
袁昊安应道:“是。”
李君璞有些疲累,“这是证物,暂时不能还你们。”
“真抓着人了!”范成明没想到段晓棠无厘头的猜的居然成真了,忍不住拍拍袁昊嘉的肩膀,“你们兄弟真是福大命大。”
袁奇疾步从厅内出来,“抓着人了?”
段晓棠能毫无顾忌的和白秀然托出内情,白秀然做外甥女的却不能没脸没皮和舅舅说道。
李君璞体谅她的难处,站出来道:“下官万年县尉,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半刻钟后,袁奇气冲冲地从月洞门出来,“徐大郎,你二人送这两不成器的回家。”转头对李君璞道:“本官随你去一趟县衙,京兆府那边也会打好招呼。”
白秀然徐昭然带着袁家兄弟向众人告别。
袁昊安跟在白秀然背后,小声道:“三表姐,我多日不见姑父,能否去家里给姑父请安。”现在回家得挨一顿毒打。
白秀然淡然道:“父亲出城不在家中,归期不定。”
段晓棠:“七公子,那些花娘能放出来了么?”
吴越向身后护卫示意,将旁边的门锁打开。
护卫站在门口,向屋里一众战战兢兢的女人道:“出来吧,你们可以走了!”
一群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被锁起来。如今贵客大发慈悲将他们放了,自该感恩戴德。
不敢到吴越近前,远远的跪在门廊上磕头后忙不迭走了。
人命如草芥浮萍,乌压压一群人,段晓棠甚至分不清哪一个是如意。
段晓棠牵着林婉婉的手,向吴越道:“七公子,外头太乱,属下先送舍妹回去。告辞!”
“路上注意安全。”吴越挥挥手让人走了。
白家袁家成群的家丁,随便拨个人都能送林婉婉回去,没让两家送,林婉婉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做助段晓棠脱身的工具人。
同事聚会,勉强算件正事,家属自该识大体,可如今的情况……去他的识大体。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药箱放在马背上,段晓棠牵着马缰绳,“今天坐我旁边的女孩叫如意,才十四岁。”
林婉婉面无表情,因为这样的惨烈已经见过太多。可以说,她是三人中最先接触平康坊光鲜下龌龊的人。
济生堂从开业以来,私下断断续续接诊过许多来自平康坊的女郎。可以说能走到她面前的,都是一些当红或者曾经红过,处境不算差的女郎。
女性的沦落如此简单,赵璎珞一个有勇气千里赴长安的北地士族女郎,都忧虑过会不会流落到平康坊。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林婉婉化用一句广告词,回望花遮柳护的繁华地界,“她们难的是出去后如何生活。”
自己的心态、他人的眼光……不是说赎身后找个人嫁了就行。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没有傍身的本事,说不定哪日又被迫重操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