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这样,扛包的活肯定不能再做了。我有一个做豆腐的作坊,可以留下来做工。有空屋子也可以搬过来住,晚上顺便守夜,待会你们商量下,”
段晓棠还是希望三人能搬到作坊来,无论是出于作坊招工守夜的需求,还是武功匪寨中的情谊。
当初的祝三郎爱哭,看起来有些软弱。后来却敢带着母亲和妹妹逃出家门,不得不叫人高看一眼。
祝三郎下定决心,“我们搬来留下做工。”
“不和家人商量?”在段晓棠看来,无论结果如何,都应该和家人商量后再做决定。
祝三郎态度坚决,“段郎君你仁义,不会害我们的。”
以段晓棠的本事独自脱身不成问题,可他还是带着整个山寨被抓的人一起逃。后来不知从哪里搞来钱财换了布匹送给他们。
对当时已经有些走投无路的女子来说,两匹布给了她们继续生活的勇气。祝三郎母子三人也因为悄悄昧下的布匹才有了的路资。
“好,待会我带英英回去搬行李。”破家值万贯,几个月下来总积累下几分家当。
段晓棠恍然想起,“一直叫祝三郎,还不知道你名字。”
祝三郎,“我就叫祝三。”
段晓棠无力吐槽,这名字取得果真随便,你妹妹好歹还叫英英呢。
“段郎君,两位娘子醒了。”朱淑顺站在门外头说话。
段晓棠:“让她们进来吧。”
陈娘子和祝英英进门来,看到祝三样子惨些,但全须全尾的躺在床上。
陈娘子当即跪在地上想要磕头,被段晓棠及时拉住,“我和祝三英英共过患难,不用谢。”
祝三躺在床上有气无力,“段郎君可以留我们做工,英英,待会你带段郎君回去,把棚子退了,家里的东西搬过来。”
医馆从后面进来必然经过院子,近处晾晒着药草,远处看着有许多来来往往的女人搬抬晾晒东西。
祝英英将一切看在眼里,猜到是个作坊,却不知具体做什么的。
但很快答应下来。“嗯。”
和祝三的理由一样,段晓棠不会害他们。
段晓棠拍拍手,“杜乔和婉婉有事出去了,待会就回来。我先去套车。”
最开始三人为了推动石磨废了多少力气,连驴都租了。后来建作坊,连买驴子的预算都祝明月单列出来了。
直到装修的时候,周木匠说可以做一个木架,从房梁上垂一根绳子下来,绑在架子上,架子与石磨的拐把连接,推动悬起的架子,转动石磨,可以省力。
费几块边角木料,就可以省下一头驴。
周木匠能说出来必然是有实物的,可他们之前还一无所知的拉磨。
祝明月脸上阴晴不定,段晓棠和林婉婉两个人默默地抱在角落里痛哭。
一头驴拉磨再配一个人放料着实有些浪费,既然有省力的木架,自然可以一边推磨一边放料。
祝明月大手一挥,划掉一大半驴,只留几头作为人力不及时的备用和运货的脚力。
五谷豆坊的女工们不管气力大小,肱二头肌都必然发达。
段晓棠赶着一辆驴车出门,祝英英上车时看到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女人。
“你就是祝英英,”对方主动介绍,“我叫赵璎珞,作坊管账的。”
祝英坐上车撇见赵璎珞腰后别着的鞭子,忍不住瑟缩一下,
赵璎珞看出她的不安,“是出门才带的。”又不会抽工人鞭子。
过了一会,赵璎珞眼看周围坊市景象不再熟悉,忍不住感慨,“当初你和兰娘,也是这样,赶着车带我走的。”
段晓棠:“你当时怎么想的?”
赵璎珞早已走出阴霾,回想往日恍若隔世,“还能怎样,日子不能再坏了,了不得一死罢了。”
几个月前她因褚家翻脸无信逼到无路可走,现在为了每天一文钱两文钱的错处气到上蹿下跳。
另一头戚兰娘领着陈娘子到安排给他们住的地方,“这是平时我们守夜住的屋子,你和英英在这里睡。等祝三郎身体好了,在隔壁库房搭个床就行了。”
“守夜不用怕,胜业坊这边治安很好,作坊里养了猫狗还有鹅,鹅你知道吗?”
提到熟悉的事物,陈娘子原本紧张的神色放松些许,“知道,叼人疼。”比狗都疼。顿时心里多了几分胆气。
林婉婉回来替祝三再检查一次,“没什么问题,安心养着吧。”
杜乔安慰着,“不用怕,后续都处理干净了。”
“白三娘,你还记得吗?她出面把那几个地痞送官了。”林婉婉可不知道白秀然用的是白湛的名号。
白秀然打着白湛的旗号替天行道后,回到白家,径直去白隽居住的院子请安。
白隽闲居无事,索性将几个儿子一起叫来说说话。
白秀然进来见白隽坐在上首,底下五六个兄弟分坐左右。
白旻:“三娘。”
其他兄弟:“三姐。”
白隽近来修身养性,格外惫懒几分,“大热天,出去作甚?”
白湛让出一个位置,白秀然端端正正坐下,“出去散散心,弟弟们今日在家读书练武了吗?”
白湛今日亦是跑出去混玩,只比白秀然早一步到家,此时只能闭嘴不说话。
余下的兄弟们由白淙打头,“书读了五页,马步扎了一刻钟。”
白秀然面露一抹微笑,语气和蔼,“回去再看五页,三姐晚上检查。”
大户人家耳目众多,若是说些私密事总要寻个体面的理由将人打发出去。
白隽看向其他儿子,马上变成一副严父模样,“还不回去看书。”彷佛之前将儿子们找来闲聊的不是自己一般。
白淙嘴角抽抽,想让我们离开大可直言,何必扯到读书练武上去,平白遭了池鱼之殃。
今日三姐有事打发人去读书,明日大哥有事打发人练武,后日轮到二哥……日子还过不过?
“儿子告退。”
白湛也属于“弟弟”行列,特别乖巧听话的最后一个离开。
白秀然见他动作。“二郎,留下。”
小儿子们走了,白隽使个眼色,心腹直接将无关紧要的奴仆打发出去。
“三娘,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