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走,或者死!
作者:烟夕   古穿今,满级绿茶卷爆娱乐圈最新章节     
    谢景焕,来盛京做什么?!
    萧缭和赵不凡齐刷刷地看向庭院中以剑鞘抵地,站如松柏山岳的剑客。
    他来盛京到底是做什么?刺杀陛下?还是推倒众生塔?无论是哪一项,都无异于蚍蜉撼树!
    庭院内死一般的沉寂,唯有北风卷起簌簌下落的飞雪,一点点地飘落在谢景焕的发上,乍一看宛如生出了银发。
    谢景焕抬头看向众生塔的方向,到盛京的这些天,他每日都在看那座高塔,也尝试过闯塔,但是那座高塔的四周有顶尖的皇族暗卫,他无法在重重的守护下,不动声色地带走明歌。
    如今师父病危,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是为了明歌?”萧缭有些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这个名字这些年一直是帝宫的禁忌,无人敢在陛下面前提及,秋慕白独占着众生塔,也独占着塔中人,包括她的一切。
    萧缭甚至觉得陛下越来越偏执病态了,就算疼痛入骨,无法安眠,宁愿不上早朝也要去看明歌。那是他的毒,也是他的药。
    萧缭用宽大的袖摆扫了扫石凳上的落雪,坐下来,捶了捶有些酸疼僵硬的腿,淡淡说道:“年纪大了,到了天寒地冻的时节,一受冻就犯腿疾,你们且站,我得坐下了。”
    谢景焕抱着剑,足尖点地,跃到积雪之上,盘腿坐下,整个人和冰雪融为一体,宛如冰雕。
    赵不凡见他坐在积雪之上,积雪纹丝不动,顿时暗惊,谢景焕只怕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大剑师的境界,这些年,好像他从未真正地出过手,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强。
    赵不凡看了看捶腿的右相,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剑客,敢情这两人真的是来叙旧的?只有他一个人担惊受怕,吓的半死?
    赵不凡看了看屋顶,谢氏的暗卫和军中箭弩都已经消失,整个庭院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是离开的最佳时机,但是该死的,他并不想走。
    萧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没走的赵不凡,人呐,总是要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代价,这座庭院,这个局,他选择留下,日后便无法脱身了。
    “明歌这些年在塔中清修,过的很安静,无人敢去打扰。如果你是担心明歌,我可以帮你送信进去,看明歌要不要见你。”萧缭将冻僵的手插进袖笼里,淡淡开口道,“只是她未必愿意见你。”
    明歌连他都不见,自然不可能见谢景焕。
    她越是在意谁,陛下越是嫉妒,越是要那人死。不见最好。
    “她不见你,是不想见你,不见我,是不能见我。”谢景焕睁开眼睛,看向面前权倾朝野的右相,目光如炬道,“萧缭,你这些年心中可曾有愧?”
    萧缭微笑:“不曾。”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当下最好的一步,是对他,对谢氏,对九洲百姓都最好的一步。他对得起天下朝堂,对得起萧氏一族,对得起百姓,独独对不起昔年的挚友,谷霁、风眠洲、明歌……
    谢景焕低低一笑:“很好。不愧是权倾朝野的萧大人,所以这些年过去了,他们死的死,囚的囚,埋的埋,唯有你站在了权力的顶端。
    我终究不懂看人。”
    萧缭沉默,许久淡淡说道:“你在盛京的事情诸多势力都知晓,陛下病重,想必这些天不少世家大族都在暗中联系你,欲跟你结盟,想让你成为你师父那样的一柄刀,一柄改换天地的刀。
    谢景焕,今日你离开盛京,我就权当你从未出现过。你想做什么,交给我就好。”
    萧缭说着看了一眼赵不凡:“你交给赵大人也可以。”
    赵不凡心里骂娘,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萧大人,我和谢家主可不是一伙的,你可别乱说,他想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做不了。”
    萧缭冷笑,谢景焕想带走明歌,赵不凡想偿还当年欠下的24条人命,如今这般年岁不成婚,不就是惦记着那位出嫁的谢娘子吗?人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可惜了。谢景焕办不到,赵不凡也求不到。终究是一场空。
    谢景焕闻言低沉一笑,仰头看着渐渐暗沉的天色,低低说道:“天要黑了。后日是除夕吗?”
    赵不凡呆呆地点头:“是。”
    他想做什么?赵不凡陡然心惊肉跳起来。
    萧缭站起身来,神情凝重:“谢景焕,泉城的消息既然到了,你还要留着不走吗?”
    萧缭话音未落,脖子上已经抵住了一柄冰冷的铁剑。
    刚才还坐在积雪上的谢家主,人已经出现在树下,反手扣剑,抵住萧缭的脖子,一字一顿冰冷道:“你怎么会知道?”
    那封密信用的是大月国的手段,走的是铁甲卫的通道,一丝一毫都没有经过萧缭的势力,他是如何知晓的?
    萧缭面不改色,看着那柄坑坑洼洼却杀人无数的利剑,看着眉眼孤绝冷漠的谢景焕,嗤笑道:“泉城出现这么大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不出几日,九洲各大世家都会知晓,而我只是更快收到消息而已。
    谢景焕,你真的以为,这些年只有你在壮大势力吗?你在泉城乃至海上的所作所为,陛下一清二楚。你有大剑师,可陛下有天机术……陛下不动泉城,不灭谢氏,全都是因为明歌,不是因为害怕大剑师,害怕你,懂吗?”
    一旦帝心起了杀心,就算是拿人命填,也会将泉城的海填成陆地。
    他至今还活着,完全是因为明歌在盛京,保着他们。
    所以谢景焕想带明歌走,就是挑衅陛下的权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天机术?”谢景焕眼眸通红,利剑划破他的肌肤,留下一道血痕,“他也配用天机术!”
    “谢景焕!”赵不凡看着屋顶四周重新出现的密密麻麻的箭弩,伸手死死按住他的手,低吼道,“你想死,别拖累别人!”
    萧缭是有备而来,他要是死了,他们俩今日都得见阎王!
    军中的箭弩,百步之内,除了大剑师,谁都能射穿!
    萧缭指尖夹住那柄森冷的铁剑,淡淡说道:“他是九洲的帝王,九五至尊的高祖陛下,唯有他有资格用天机术。
    三年前,你师父动用最强剑招,以一己之力击退24名铁甲卫,最后因为惜才,收回了半招剑术,遭到反噬,能拖三年,却拖不过今年除夕,你现在回泉城,没准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再迟,就天人永隔了。”
    赵不凡怒道:“萧大人,你能不能闭嘴?我可无法从半个大剑师的手上救下你,他的剑绝对比你的箭弩快。”
    萧缭看着内心天人交战的谢景焕,微微一笑,谢景焕若是连这种理智和自控力都没有,来盛京的第一日就直接杀进帝宫了,而不是一直盘踞在这个小院内,不断地给陛下施压,而且不动声色地给各大世家传递结盟的讯号。
    他将自己当做那柄冲锋陷阵的刀,然后一点点地聚拢着更多的刀,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
    盛京的这局棋,真作假时假亦真,棋子能成执子者,布局者也能成棋子,局势越来越混乱,足以真正地威胁到帝位皇权了。
    所以,谢景焕必须走,或者死!
    谢景焕看向有备而来的萧缭,一点点地收回自己的剑,冷冷说道:“天黑了,你们该走了。”
    该走的人是他们,而不是他。
    他原本想等到除夕夜再动手,但是现在等不到了!
    萧缭皱起眉头,凝重道:“大家相识一场,我不想你死在盛京,谢景焕,走或者死,你只能二选一。”
    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了。
    “今日之前,你可手持我的令牌出城门,一路向南直奔泉城,无人敢阻拦你。过了今日,那便要听天命了。”
    他取出手中的玉牌,放在落满积雪的桌子上,转身离开。
    萧缭一走,屋顶上的箭弩也跟着消失。
    赵不凡狠狠松了一口气,一摸掌心,都是冷汗。
    “谢家主,盛京水深,现在各方势力聚集,全都在等着你走出那一步,他们好如同贪婪的秃鹫一样分食血肉,我和萧缭的意见一致。退一步海阔天空。”
    赵不凡说完,朝着他拱手告辞。
    那封密信已经被谢景焕毁了,没有证据,萧缭也奈何不了他,不过此地不宜久留。
    赵不凡走出庭院,就见萧缭双手抱着暖炉,站在雪地里等着他。不远处是萧府的马车和护卫。
    他下意识地握紧腰后的刀:“萧大人是在等我吗?”
    今日他虽然没有带部下,但是只要发出鸣笛声,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铁甲卫就会赶到,到时候就看是萧缭的箭弩厉害,还是铁甲卫的刀厉害!
    况且还有谢景焕在!
    萧缭抱着手中的暖炉,被冻僵的身体恢复了暖意,微笑地看向赵不凡:“年纪大了,天寒地冻的腿脚都有些不利索,不如赵大人年轻有为。羡慕啊。”
    赵不凡警惕地看着他。
    萧缭微笑道:“哦,我突然想起来,谢家小娘子已经有了3个月的身孕,来年应该会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赵不凡脸色骤变,五指握拳。
    萧缭高深莫测地一笑,朝着他点头,慢吞吞地朝着萧府的马车走去。泉城的消息呀,就没有能瞒过他耳目的。
    他只是想点一点赵不凡,他想置他于死地,轻而易举。无论他三年前所做的事情,还是现在和谢氏来往的事情,都足以令他和赵氏万劫不复。
    他只是不愿意盛京再流血了。
    因为流的血已经足够多了。
    萧缭上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巷子里。
    赵不凡看着雪地里的车辙印,看着白雪簌簌下落,很快就将车辙印掩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恶寒,萧缭知道他和谢氏秘密来往的事情,知道泉城发生的一举一动,他甚至和他先后脚抵达庭院,他也知道大剑师病危的消息!
    但是这些年他一直按兵不动,掌握敌人命脉弱点却按兵不动,是何等的可怕。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以前赵不凡觉得萧缭想做大盛朝的第一权臣,想把持朝堂,想青史留名,想做陛下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做陛下的耳目,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他觉得这位右相大人和陛下似乎并不完全是一条心的。
    他不知道萧缭要做什么,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今夜谢景焕不走,就真的要走不成了。
    赵不凡回头看了一眼风雪中的庭院,大步流星地回家,盛京即将有一场恶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要牵扯进多少势力,风雪已至,若是躲不过,他还来得及跟家人告别,来得及带着铁甲卫站好最后一班岗。
    天色很快就暗沉了下来。
    萧缭和赵不凡走后,谢景焕一直坐在庭院内,纹丝不动,很快周身就被白雪覆盖 ,渐渐化为一座雪人。
    夜幕降临,西坊的灯火一家家地亮起来,很快就连成一片灯海。
    “从小孤山上看盛京城,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不夜城。我来中洲时的心愿之一,就是想在月夜下,踩着这座浮华的不夜城,一醉三四年。”
    少女欢快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然而一切早就物是人非。
    如今她在众生塔上应该看了十年这样的夜景,也许早就看腻了,也许,也该梦醒了。
    谢景焕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廊下亮起的灯笼,沉声说道:“有几家回信?”
    谢风从暗处站出来,低声说道:“七家,赵不凡去了帝宫,带着铁甲卫死守宫门,今夜不会出宫。郑家会在约定的时间放火烧钦天监,吸引目光,李家老太太病故,秘不发丧,只等着家主的命令,扶灵归乡,牵扯住守城军。
    崔氏、李氏、赵氏不肯派兵,但是也没有明确回绝家主的联盟,他们应当是要再审时度势。
    萧家。”
    谢风脸色凝重,继续说道:“萧缭在千金楼订了一桌席面,未宴请任何人。”
    千金楼距离众生塔不过三条街,是他们撤退的必经之地。就算赵不凡带着铁甲卫死守宫门,不出宫,但是萧缭手下有100弓箭手,都是军中箭弩,这是明面上的战力,暗地里守着众生塔的暗卫营,更难对付。
    这可是高祖陛下亲手培养起来的暗卫营,那些人全都是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