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的心愿,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最后只能作罢,笑眯眯地坐在藏书阁顶楼的地板上,让风眠洲写。
“你帮我许愿吧。”
风眠洲墨都磨好了,见状笔尖一顿,抬眼看她:“还能代替许愿?”
明歌带着几分的醉意点头,笑眯眯道:“当然可以呀,也没有规定不能代替别人许愿,你写好了心愿,然后后面再加一句,这也是月明歌的心愿,那就可以啦。”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胸腔笑得隐隐震动:“你这是懒得想?”
明歌眨着眼睛,将他晃来晃去的脸按住,笑得眼睛都变成了小月牙:“被你发现了,我好困呀,脑袋一点都想不动。”
风眠洲将她歪歪倒的身子扶住,让她枕着自己,抚摸着她的发丝,低声说道:“睡吧,我帮你许愿。”
明歌用小脸蹭了蹭他柔软的衣服,心满意足地说道:“你真好呀,风眠洲。”
风眠洲笑笑不说话,见她睡着了,而且酒劲上来,还打着小呼噜,如同一只娇贵的小猫咪,心头越发柔软。
他提笔在孔明灯上写道:“愿她,永不受红尘之苦。”
孔明灯放飞,飘飘荡荡地飞向天际,大长老爬上藏书阁时,就见那一只红色的孔明灯从眼前飞走,上面寥寥数语,道不尽的情愫。
“月老先生。”风眠洲见他到了,下意识想起身,结果明歌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顿时僵住了。
怎么会有种私会被人当场捉奸的感觉?
大长老:“无妨,我只是上来看星星,看星星!”
大长老干笑了两声,他怎么会被那小老头灌醉,不过是脱身的借口,出门在外,不能说滴酒不沾,但是也不可能喝的酩酊大醉,误了正事。
得知明歌回来,他本想带她回客栈休息,但是见到这一对年轻人相处的模式,他忽而有些不忍心了。
就算在大月国,小国主也是下山下海,闹的整个大月山鸡飞狗跳的主,极度爱热闹的人,本身也是极度孤独的人,他从未见过月牙儿这般信任一个人,能在他身边毫无戒备地喝醉,睡觉,还能与他一起逛灯会,看烟火,放孔明灯。
这不像是朋友,更像是……
大长老坐在地板上,看着已经飞远的孔明灯,淡淡说道:“月牙儿从小就天真可爱,我们疼她至极,怕她不懂人心险恶,长大了要吃苦,便灌输她人性本恶,她下山的时候,我给了她一百种毒药,但凡有人想对她不利,都能被毒死一百回。
少家主,你在山下小木屋里养伤的那几个月,我们都是知晓的。”
风眠洲微惊,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一直在大月国的监视之中?想来也是正常,若是大月国没有这点子警觉,怎么能隐居上百年,不曾被外人发现。
他也曾想着摸清楚大月国的情况,在山中寻找入口,但是一无所获。
“长老会之所以没有杀你,是因为你没有擅闯大月国,少家主,既然你知晓月牙儿的来历,也应该知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们一个在中洲有世家之位要继承,一个终将回去避世隐居,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断的干净,为此,老夫愿意赠你一株血藤叶,为你父亲解毒。”
血藤叶?风眠洲握紧掌心,这是风家上下最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若是拿他和明歌的未来换,他不要!
风眠洲拒绝道:“多谢大长老的好意,血藤叶我会自己去寻找,至于我和明歌的事情,主动权从来不在我的手中,也不在诸位长老的手中,一直在明歌手中。等我寻到血藤叶,解了父亲的毒,便会前去南疆。
父亲有三个儿子,并非一定要我继承家主之位,我愿意舍弃继承人的身份。
这个决定绝非是我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风眠洲没有给大长老打断的机会,继续飞快说道:“如今九洲局势不稳,父亲只要醒来就能稳住世家大族之间的联盟,维持世家和皇族之间微妙的平衡。
我留在盛京并无益处,不如前往南疆,南阳郡李家三子受我驱使,只要他继承家主之位,就能借此威慑盛京。我不在盛京,效果却比盛京更好。
我确实喜欢明歌,也喜欢山上木屋的那些时光,只要九洲不乱,我便能永世不出大月国!希望大长老能成全。”
大长老闻言,沉默许久,风眠洲没有说的是,若是九洲乱,风家是世家之首,他一定会下山,为家族尽孝尽忠,以他在九洲的威望,九死一生,也就不可能会泄露大月国的秘密。
他出大月国必死!
大长老低低叹了一口气:“我不能成全你,你若是普通人家的儿郎,我断然不会阻挠,可你是世家之首的继承人,需要考量的事情太多,早晚有一日,不是负明歌,就是负天下人。你对于天下女娘来说,都是良配,唯独不适合明歌。
少家主,情爱不过是晨起呼吸中的妄念,没有亦能活。”
风眠洲惨淡一笑:“或许吧。无论如何,只要父亲清醒,我便如约前去南疆。父母恩情要偿还,救命之恩亦要偿还。”
大长老说的没错,情爱没有亦能活,若是他从未体验过,从未爱过一个人,也会活的潇洒自在,但是心头刻上了别人的名字,他便不再是他自己。
很多事情便不能自控。
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去闯一闯,否则活着如同行尸走肉,这一世岂不是白活。
他才不要,像寡居四十年的大长公主,余生都在回忆和等待中度过。
风眠洲低声说道:“今日之事,还望大长老莫要告诉明歌。”
大长老点头。
“大长老,大月国避世隐居这么多年,真的就从未与外族通过婚?也没有外人进入过大月国吗?”
大长老眼眸微黯,没有回答。
*
一夜无梦,明歌第二日醒来时,是被外面喜庆的鞭炮声吵醒的。
她看了看熟悉的房间,发现是之前住的西院雅间。今日是正月初一,一年的初始,盛京城内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新春。
“醒了?”帷幔外传来风眠洲的声音。
明歌撩开帷幔,按着睡得生疼的脑袋,就见风眠洲进了内室,他换了一套天水碧的儒袍,和她昨日穿的衣裙是同一个色系,十分的清俊儒雅。
“行囊我已经派人收拾好了,不过阿娘说大年初一早上不宜出门,所以我们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出发。”
风眠洲站在屏风外,眉眼温柔道:“我让人进来为你梳洗,大家都在等你吃早饭。”
“吃早饭?”明歌陡然清醒过来,想起盛京这边有习俗,大年初一要燃鞭炮,吃面食和饺子,代表团圆幸福,财运亨通。
以前在家中过年的时候,她必是要守岁的,然后一大清早就笑眯眯地揣着一个大大的空袋子,挨个地去找长老们讨要福袋礼物,讨要了一圈,再和小草一起去挨家挨户地拜年。
如此一番折腾必是收获满满,然后回来和阿娘一起吃饭。
她一年里只有这一日是能舔着脸去要礼物的,日后要是纳夫成家,那是流水的福袋往外抛呀。
明歌火急火燎地爬起来:“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没有喊醒我?”
风眠洲低低笑道:“我也是才醒没多久,放心,你不是最后一个。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福袋,若是遇到前来拜年讨彩头的,你就发一个福袋!沾沾新年的喜气。”
明歌看了一眼,瞪大眼睛,那岂止是一些福袋,那是一箩筐福袋。
她跑过去拆了一个小福袋,发现里面是银票!是银票!一张都是一百两!财大气粗!
她笑盈盈地伸出手:“少家主,新年安康,我的福袋呢?”
风眠洲慢吞吞地从袖笼里取出一个特别的丝绸福袋,上面绣着一支青竹,一看就是风眠洲的喜好。
明歌兴冲冲地打开一看,见是一袋子金叶子,眼睛险些被那金灿灿的色泽亮瞎,她小脸绷起来:“你这也太俗气了!”
耶,一袋子金叶子!明歌眼睛弯起来,谁能想到中洲的物价这么高,她带了整整两袋子珠玉都不够花,恨不能回山上,从新月潭底捞一、二、三四五六七袋子珠玉,幸好这一路收了个有钱的小仆人,不然早晚得露宿街头。
风眠洲见她不喜欢,笑容消失:“你若是不喜欢我给你换成珠玉?”
明歌灿烂笑道:“骗你的,虽然俗,但是我好喜欢耶。老板大气!祝你新年柿柿如意。”
风眠洲:?
他扶额,见她喜欢,心情陡然又飞扬起来。
“是俗气了点,但是金叶子和银票适合携带。”
明歌笑眯眯地拎了拎一箩筐的福袋,还行,这么多福袋不重耶。她又拆了一个,发现里面是150两银票。
“每个福袋不一样?”
风眠洲点头:“最小面额是一百两,最大的是五百两,这样也算是有个小惊喜。”
明歌怒赞,她怎么没想到,等回到大月国,她也要这样干!不过银钱在大月国是最没用的东西,她新月潭底沉了一潭子珠玉呢,族人都喜欢药材、食材以及山下的稀奇物件。
每年过年,她收到的也都是山里的人参、自酿的果酱、自己做的牛肉干什么的,长老们还会送她小兔子和山里走失的小野鸡野鸭。
等回去,她也要买一堆的特产和稀罕物件,每个福袋都放不一样的东西。
明歌将一袋子金叶子揣进袖笼里,想了想,从锦袋里取出里面的一串血玉石,用福袋装了送给风眠洲:“这是送你的新年福袋。”
风眠洲没有想到她锦袋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串血玉石,挑眉道:“你的银钱不是都花光了吗?”
这个锦袋还是他给的呢!
明歌:“狡兔三窟,懂不懂?”
风眠洲错愕,见她眉眼生动,小小得意的模样,低低一笑:“果然!”
是一只机灵的小兔子。
难怪她阿娘都不担心她独自下山。
她在中洲简直如鱼得水!
“那我收下了。”风眠洲将那串血玉石放进胸口,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这是明歌第一次送他贴身的物件。
“你出去等我一下,我要梳洗了。”
明歌将他推出去,去梳洗换衣裳,然后笑盈盈地拎着一篮子福袋,和他一起去前厅吃早饭。
外面鞭炮声不断,整个盛京都洋溢在新年的喜庆里。明歌和风眠洲一路走来,一篮子福袋发了一大半。
领到福袋的下人见今年竟然能领到双份福袋,而且每个福袋面额都这么大,笑的合不拢嘴,少家主和女娘可快点成亲吧,这还没进门,少家主就如此高兴,日后要是月娘子进了门,那他们每年领到的福袋简直不敢想!!!
到前厅时,风夫人和大长老正在喝茶聊天,身边也放了一堆福袋。
明歌笑眯眯地拎着篮子进门拜年,然后收获了两个特别的福袋,风夫人给的福袋沉甸甸的,摸着像是玉镯,大长老给的依旧是药材。
明歌感叹,大长老这是薅了三长老多少珍稀药材?如果她是三长老,都要闹了!
很快风家两个郎君和林泽兄妹也到了,每人都收到了福袋,又发了一些福袋,不过收获最大的还要属林家兄妹。
这一次来盛京,不仅吃喝住不花钱,认识了满盛京的权贵,而且新年更是收福袋收到手软,他们送出去的那点,根本不值一提。
风家直接豪横地送金锭,大长老给的是一袋子野山参,每根都是百年以上的参龄,明歌给的是龙眼大的明珠。
林家兄妹泪眼汪汪,他们家里虽然有些资产,但是爹娘管的还是挺严格的,哪里想到到了盛京,这一路是如此富有。
明歌朝着林泽眨了眨眼睛:“等会,你跟妹妹别出去玩儿,我听风眠洲说,大年初一,还是有很多人来风家拜年的,来的都是长辈和身份地位高的,你们是小辈,都有福袋收。不要白不要。”
林泽嘴巴都要笑裂开了:“这不太好吧,咱要回礼吗?”
林音儿捂嘴笑道:“笨死了,明歌的意思是让你认识一些盛京的权贵。”
今日是正月初一,能来风家拜年的都不是一般人,日后林家若是有什么事情,这些人看在他们是风家贵客的份上,都不会为难。
明歌是在为林家铺路。只要风家不倒,姑苏林家也不会有什么祸事。
林泽笑眯眯地作揖,给明歌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女娘。不过我们日后是要回姑苏城的,这一次来盛京,爹娘是希望我们能见识风浪,能成长一番,目的已然达到了,等女娘离开盛京,我们也要回去了,所以这些权贵见不见都那么回事。”
此次盛京一行,他们兄妹俩也算是见识到了风浪,对所谓的权贵都祛魅了,风家作为世家之首,在这个位置上尚且如履薄冰,世家祭都如此凶险,他们还是回江南过点闲散日子吧。
明歌见他如此洒脱,妹妹又是一点就透的通透性子,笑眯眯地又塞了两个福袋给他们,林家兄妹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往后她离开,也不用担心这两兄妹了。
“少家主,女娘,萧家主和萧家五郎前来拜年。”
说话间,就见萧承业父子拎着重礼前来拜年,往年萧家和风家算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今年萧承业也舔着老脸带着儿子来拜年。
萧缭一来,场面就更加热闹,明歌见大长老已经和药老约着去喝茶了,也找了个机会溜回房间,写了几封辞行信,一封是给谷霁的,一封是给秋玉秀的,一封是给萧缭的,有些话她说不出来,只能用书信来表达,今日一别,怕是此生都不可能再见了,是得好好辞行。
信刚写好,就见萧缭和林家兄妹找了过来,说要打叶子牌。
如此热闹了一整天,到了夜色降临,众人才散去。
明歌没有通知任何人,和风眠洲带着几名心腹亲随,趁着夜色深浓,从后门驾着马车离开盛京,直接北上,前往祁连山。
她回头看了一眼风家后门,隐约看到了风夫人和两位郎君站在寒风里的身影。
此去凶险,前途未卜,她不禁想起自己下山的时候,阿娘是不是也这样目视着她离开的?
“月长老不与我们同行?”风眠洲放下帘子,免得寒风灌进来。
“大长老先行一步,说在祁连山等我们。”
明歌取出羊皮小卷里的小地图,看了看路线,此去祁连山,快马加鞭都要走一个多月,大长老坐着日行千里的马车,估计会比他们提前半个月到。
本来大长老是要带她一起走的,她没同意。
跟大长老同行,半个月就到祁连山,找到血藤叶,立马就能打道回府,一个月后,她就该在大月山里喂兔子了!
她是疯了吗?
找血藤叶固然很重要,但是她的历练也很重要。
所以她哄骗大长老先去找血藤叶,她和风眠洲一边赶路,一边游玩。
“对了,我的信都送出去了吗?”
风眠洲点头:“我们出城之后,这些信都会送到他们手上。”
此刻那些信应该都已经抵达了。
马车一路出了盛京,消失在夜色中。
*
晋国公府
“国公爷,风眠洲和月明歌已经出了盛京城,一路北上,去的是雍州的方向。风家人给县主送来了一封辞行信。”
秋慕白站在清冷的庭院内,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鞭炮声和烟火声。
无论外面多么热闹,晋国公府都如同一潭冰寒的死水,毫无波澜。这些年,从未改变过。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荒诞,有些人生来就拥有所有的温柔和爱,有些人生来就是活在冷漠和仇恨中。
“信呢?”
暗卫将截下来的信件递过来。
秋慕白看着信,上面写的是“秀秀亲启”,字迹行云流水,带着几分的不羁和张扬,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
他垂眸打开,里面有两封信,最上头的那封是给他的,只有一行字:“谁偷看谁是小狗!”
秋慕白低低笑出声来,觉得阴霾了数日的心情陡然好转了起来,然后狠狠地将信捏成一团,竟然敢骂他,她是打算永远不回盛京了吧。
月明歌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或者说,她对自己太自信了!所以从未将他当做对手!
她根本就不懂一个男人的野心和欲念到底有多深!
或许懂吧,但是从未在意过,因为她就是如此无情,看似对谁都多情,实则他们对她而言,都是中洲的过客,时间到了,就能舍弃,她不会为任何人留下来。
秋慕白打开第二封信,里面只有寥寥数语:“秀秀,此去一别,此生都难再相见,我很抱歉将你牵扯进二十年前的那桩事情里,愿你和你阿娘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嫁妆,存放在林家当铺里,等你出嫁或者急用钱的时候,拿着这封信去取,月明歌辞笔。”
秋慕白定定地看着那封信,眉眼陡然阴鸷起来,她和秋玉秀不过是萍水相逢,却为她连后路都想好了。
“风家还送了几封信?”
“一封送往萧家,一封送往东宫,最后一封就是给县主的。”
秋慕白捏紧拳头,萧缭那厮都有,他没有!她将林家兄妹带在身边,带他们识人心,她为秋玉秀准备嫁妆,她为谷霁治疗哮喘,她为萧缭正名,她为风眠洲拔剑,却独独无视了他。
秋慕白讥讽地笑出声来,冷冷说道:“将信送给县主。”
他看向南疆的方向,孤身站在庭院内,很快就被黑暗笼罩。
与此同时,第二封信也送到了东宫。
谷霁从床榻上挣扎着起身,看着刚送到的辞别信,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走了吗?”
“回殿下,月娘子和风少家主已经出了盛京城。”
谷霁颔首,示意他退下,然后就着床前的烛光,拆开明歌给他的信。
她要走,他是知晓的。
昨夜他撑着病体去西华门祈福,本是想再见她一面,但是行至朱雀桥,看到她和风眠洲站在桥上看烟火,他却不敢再上前。
人心有欲念,那座桥不是他能去的地方。
昭和太子苍白一笑,手指微颤地打开信封:“谷霁,我走啦,盛京果然比我想象的要繁华热闹,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和善可亲的太子殿下,虽然我只见过一个太子殿下。”
谷霁低低笑出声来,能想象到她写这封信时,定然是笑眯眯地咬着笔头,眉眼弯弯的,像是春风吹落海棠花的模样。
“正月里的选妃大典我定然是看不到了,不过崔家女娘很不错耶,对你很是真心,不过你若是没有心动的感觉,就无需强迫自己,做人,开心最重要。
月明歌辞笔。”
谷霁看着这封随性的辞别信,黯淡的眸子隐隐亮了几分,她是第一个将他当做谷霁的人,而不是昭和太子,她告诉自己无需强迫自己。
谷霁摩挲着那封简短的辞别信,来来回回又看了几遍,许久低低一笑,他喜欢的那只云雀终于飞走了,天地宽广,至少她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