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昕一愣，然后怪异的看着他。
    这个家伙。
    果然很有问题！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你是不愿意还是怎么的？”
    林欣也有很奇怪。
    林瑜昕这个女人是偶然救回来的。
    他也没有特意抽空和这个夏娃拉近关系。
    甚至连个林瑜昕的背景信息都没有调查清楚。
    林欣大口吃着午餐。
    坚果面包烤的很软。
    用来配鱼吃会有一种神奇的鲜甜味。
    只是蔬菜没有那么新鲜。
    现在的新鲜蔬菜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现在午餐使用的蔬菜大部分都是冷冻甚至是罐头储藏的腌制货。
    舰队已经出来两个多月。
    给养差不多用完，该回去了。
    第四舰队上有。
    但他们才到阿图岛。
    到宫古还有一段时间。
    “额……”
    “不是。”林瑜昕左右看看。
    维多莉安是林欣的脑残粉。
    伊索尔德更不用说，已经在准备生孩子了。
    就她自己显得特立独行。
    她不认识林欣，和这个身居高位的救世主只能说是——“不熟”。
    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而连信也没有去争取林瑜昕的好感。
    最终就是现在这样子。
    林瑜昕好像是个借宿者。
    完全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意义。
    满满都是提防，充满戒心的林瑜昕在林欣身边浑身都不自在。
    法利亚人救了她，或者干脆说，就是林欣的命令救了她。
    她因此认识到了自己的夏娃的身份。
    可然后呢？
    抱歉，不是林瑜昕不知道感恩。
    而是这一系列的经历对林瑜昕来说，还是太难以消化。
    甚至是难以理解。
    她得到了很多想要的东西。
    但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这就是林瑜昕焦躁不安的源头。
    林欣吃下一块面包。
    有点干，噎得慌。
    于是他拿起一杯橙汁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他缓了缓，酝酿了一下要说的话。
    然后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口腔传来异样的感觉。
    “嗯？”
    林欣用舌头抿了抿。
    张开嘴从嘴巴里吐出一个硬物。
    那是一颗牙齿。
    林欣在换牙。
    这说明，他还在成长。
    目前两米二的身高甚至还不是极限。
    “牙？你在换牙？”
    被这意外一打岔，林瑜昕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她一眼就认出来林欣吐出来的硬物是什么。
    “你？”
    林瑜昕错乱了。
    眼前这个男人很帅没错，但是至少也有三十岁了吧？
    这么高这么壮，明显已经是发育过的。
    三十多岁的人换牙？
    他的下巴上得长了几层牙根？
    人类的牙齿，是从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的。
    每一颗牙的牙根都在下颌和上颊的骨头上埋藏着。
    这些牙齿会随着人的发育逐渐向口腔推移。
    旧牙被挤压下去，新牙从骨头上重新长出来。
    但换牙这生长进程是有极限的。
    人到了三十岁。
    该换的牙，早就已经换完。
    林欣是怎么回事？
    怪胎？还是他的牙没换干净？
    “我在换牙。”林欣拿起那颗牙齿。
    仔细看了看，是一颗下牙。
    应该是左侧的六号。
    “……”林瑜昕无言以对。
    “我还在生长。”
    林欣却继续往下说。
    “林瑜昕，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很没有必要。”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我，你，维多莉安，还有伊索尔德，在列克星敦的心海。”
    “我们都是怪胎。”
    “都是奇怪的东西。”
    “你们这些夏娃的血，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是剧毒。”
    “而我，我的血却可以称之为灵丹妙药。”
    林欣第一次公开说自己的事。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随着身上的古菌一个个增加，他的身体也越来越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一年前，他还急着寻找新的古菌。
    但是现在。
    林欣却已经成为了摆烂王。
    古菌很好。
    但林欣同时还有越加风度的知识。
    他的面板给他提供了全知的可能。
    人越是聪明，就越是畏惧未知。
    有了孩子和爱人的林欣不再愿意冒险。
    有了知识和智商的林欣不再执着于继续强化自己的身体。
    现在已经足够用了。
    林欣真现在只想要建立起一个全球人类的联盟。
    将统治延续下去。
    构建一个和谐的新世界。
    一个理想世界。
    所有其他的事情。
    都可以暂时靠边站。
    “怪胎。”
    林欣对自己的评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劣了？
    伊索尔德疑惑的看着林欣掉下来的那颗牙。
    很大。
    比她的咀嚼牙要大一圈。
    有拇指大小了。
    林欣的体型太大了。
    根本就不像是个正常人。
    可是他的身体数据，还有各器官的运转都说明他的健康。
    “亲爱的。”
    “你还有我，林。”
    “不要用怪胎这种话来说自己。”
    “你要做父亲了。”
    “总不能说孩子是个小怪胎吧？”
    伊索尔德赶紧给了林欣一个拥抱。
    “啊——”
    “我知道了。”
    林欣把伊索尔德抱进怀里，感受从爱人身上传来的体温。
    餐桌上得氛围变得旖旎。
    和这个世界绑定的越深。
    林欣就越是不能自拔。
    他或许在开始时还以为自己是个无敌的游戏玩家。
    可在成为救世主，成为幸存者们的绝对领导者之后他却再也无法做出那些游戏人生的行为来。
    工作。
    计划。
    林欣勤勤恳恳的做事。
    为他的责任负责。
    林欣轻轻推开伊索尔德。
    “林瑜昕，你最好去通讯部，找那些情报官借阅一些秘密机要文件。”
    法利亚没有间谍部门。
    只有通讯部。
    但是通讯部既有通讯官，也有情报官。
    情报官又既是机要处秘书和高级间谍两种身份。
    法利亚将战术情报和研究机密视为同等重要的东西。
    进行着统一管理。
    “也是时候接触这些东西了。”
    林欣对她说道。
    夏娃对于普通幸存者来说是致命的。
    生命力顽强的各类夏娃无一例外的都有好运气。
    心海是天才。
    伊索尔德也是天才。
    维多莉安虽然比较傻，但却又有其他人都难以比拟的艺术细胞和好运气。
    就连林瑜昕在被法利亚发现之前。
    也是独自一个人在荒野活了三年多。
    生命力顽强的和蟑螂一样。
    到现在为止。
    夏娃都是和普通幸存者画风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人。
    “机密？”
    “对，有些夏娃计划的东西，超计划的洗脑手段，古菌的研究。”
    “还有些我们的猜想。”
    林欣缓缓说道。
    随着法利亚的发展，有很多隐秘的事物被法利亚发掘了出来。
    那些潜藏在视线之外，隐藏在现实之下的远处。
    那些真相，也在越来越近。
    在无知的时候，那些真相就像是古神的低语。
    悬在远处，聒噪着吸引人的注意。
    但你要是想要听清楚，却无能为力。
    林欣一步一步的走向全知。
    法利亚也一步步的走向全世界。
    而这隐藏的真相也开始发出啸叫。
    聒噪的频率也开始提高。
    似乎马上就要能哭听清楚了。
    “从表面上看，我们的发展和研究，正在让真相高速向我们靠拢。”
    “可是我不能判断，这究竟是蓝移。”
    “还是共振。”
    林欣用了两个术语来形容他的感觉。
    蓝移是形容发出波的物体向观测者靠近时，波的频率升高现象。
    而共振，则是两个振动的物体逐渐同步振动频率，并最终同频。
    被藏起来的真相，可能的确是在向林欣靠近。
    但也有可能，林欣所追寻的真相，只不过是为他定制出来的“真相”。
    “……”林瑜昕抿着嘴。
    她是真的听不懂。
    术业有专攻，她聊一些工科的东西还不错。
    物理学上的东西早就已经还给了她的的大学老师和高中老师。
    林欣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氛围完全没有影响到林瑜昕。
    “嗯……”
    “算了，我也不装深沉了。”
    “总之，你是夏娃，那些机密资料也是你本来就有权力审阅的。”林欣看林瑜昕那迷茫的样子。
    略微沉吟了一下。
    索性不再去管。
    很多新研究，已经向幸存者揭示了某些深沉幽暗的真相。
    只是研究需要时间验证，同时也需要考虑到整个法利亚乃至全世界幸存者的影响，因而采取了隐瞒。
    冷处理了。
    就比如林欣士的身体情况。
    法利亚的最高领袖，他的血液之中有大量被他身体进行生物提纯过的永生基质。
    品尝一口就能延年益寿。
    整个就是一唐僧。
    古菌没有伤害林欣的意思，反而是把林欣一步步强化成了一个超出人类范畴的家伙。
    说实在的。
    如果不是考虑到伦理问题。
    还有林欣本人的极度反对。
    现在法利亚恐怕已经有了另外一种奇怪路径的“万能永生药”了。
    蓝移现象表达的是波的频率随着发出—接受两端物体之间距离的缩短而增大的现象。
    是一种普适的物理定律。
    但是，有没有种可能。
    并不是林欣要追寻的东西正在向他靠近，而是林欣身上的变化拉近了他与真相的距离呢。
    林欣目前的知识收集效率非常高。
    基础学科的知识已经学习的差不多，但那些更加深入的高级知识和专业知识，他还没有理清楚该如何收集其完全。
    79%。
    他距离全知者路途似乎不远了。
    但知识真的有止境么？
    全知者的进度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增加。
    越是学习新的知识，就会发现更多未知的东西。
    就像是学了政治，就延伸到社会学。
    要想学社会学，又得去搞清楚哲学。
    而要学会哲学……
    这种掺杂了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走向两极分化却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学科。
    真的能学会么？
    学了地理，就想着采矿，矿山会开了，就得搞出矿用装备。
    矿用装备有要求化工行业提供炸药、燃油、润滑剂、酸化剂以及保护用的合成油。
    学科交互是未来的发展趋势。
    学科专业化也是未来科学发展的必然。
    全知者一直只存在于人类出于无知的幻想世界中。
    而林欣却要想方设法的去达成这个目标。
    现在他被卡住了。
    卡在了继续提高学识率的路上。
    “我该怎么办？”林瑜昕迷茫的问。
    “什么？”林欣却也迷茫的回。
    “你的信息、样貌还有你的身份，就是你做任何事的通行证。”
    “问什么怎么办？”林欣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夏娃是特殊的。
    无论是在研究地位上，还是在法利亚内部的政治地位上。
    这来源于麦克法兰先生的救世主之名。
    不需要任何理由。
    林瑜昕是个老实人。
    她被林欣救下，一来就享受着极高水准的待遇。
    但这个老实女人知道一切应该都有代价。
    她没有付出过任何代价。
    因此而惶恐不安，同样也因为惶恐不安而从来没有使用过自己的特权。
    “这不好吧？我是外人……”林瑜昕皱皱眉头。
    她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和神神秘秘的什么救世主，以及“夏娃计划”这些东西拉开距离。
    很典型的一个赛里斯保守女性的思想。
    躲避和忍耐是第一选择。
    活像是把头埋进沙地的鸵鸟。
    “你还不明白么？你是夏娃！”维多莉安这时候也忍不住了。
    夏娃是行政部、通讯部以及军事委员会和法利亚疾病控制中心（cdc）达成一致，要特殊对待的人。
    这不仅仅和麦克法兰，和他们的救世主有关系，更是研究需要。
    没有麦克法兰，法利亚的发展率会被削弱几十倍，
    没有夏娃，那么很多人类研究、丧尸病原体和丧尸朊研究就直接可以宣布停止了。
    夏娃的重要性被法利亚高层公认，可不只是因为这些女人是麦克法兰先生的配偶和爱人。
    “那我直接去查阅么？还是怎么的。”
    林瑜昕眉头略微舒展开。
    但她也有种预感，要是自己真的去把那些法利亚的机密文件查阅明白。
    很有可能她就在再也无法脱离法利亚了。
    “你可以随时去查阅，但是现在。”
    “现在让我们完成我们午餐吧。”
    林欣对她挥挥手。
    顺便拿起了一张餐巾纸，把自己掉下来的那颗牙齿包好，放在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嗯，总感觉我现在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成天掉牙换牙。”
    “感觉还挺奇妙的……”
    林欣托着下巴喃喃道。
    午餐继续进行。
    属于林欣、维多莉安、伊索尔德和林瑜昕的午餐时间还没结束。
    这可是少有的，林欣不用处理文件的休息时刻。
    可得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