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嬷嬷脸色颇为怪异。
凑到谢老夫人跟前,细心的为谢老夫人抚平被风吹乱的经书。
低声细语:“老太君,奴听说大姑娘近日变化很大,我们安插在大姑娘院子里的洒扫婆子说,大姑娘被那贱人的小崽子推下池塘大病一场后才开始有所改变,结合大姑娘自己说的,应该是咱们小姐托梦教孤,大姑娘被开了灵智。”
“......”
良久的沉默。
月嬷嬷知道,这是老夫人在想事。
时间一秒秒过去,月嬷嬷为谢老夫人蓄满茶水,静默不语。
“那丫头倒是让人意外,若背后无人提点,难不成真是华儿显灵?”
“老夫人,您莫要悲伤,如今大姑娘醒悟,这是老天显灵,大小姐庇佑。”
谢老夫人叹气。
摆手:“罢了罢了,你安排人,我要亲自与那孩子见一面。”
月嬷嬷明白,老夫人这是心软了。
月牙长廊下忽然有响动传来,细听,其中有男人的抵斥。
月嬷嬷不悦,疾步走到外屋屏风处,那声音便又清晰了几分。
“大公子,老夫人近日复发头疾,这会儿正是休息的时候,要不您等会儿再来?”
易远资低头摩挲腰间佩玉,眉宇间挂有淡淡忧愁。
“母亲病了?怎的不曾通知我?我好去济光寺给母亲求些平安福。”
月嬷嬷刚到廊下就听到这句,心下冷笑。
你要真是这么孝顺,就该一日三次不落的给嫡母请安。
倒是会打发小刘氏代自己尽孝。
月嬷嬷撩开帘子,易远资察觉到来人,立即抬头看向月嬷嬷。
“大公子,您来啦?是来侍奉老夫人吗?恰好老夫人近日念叨您,说是大公子忙于公务不得相见,细细数来,倒有好一阵子没看到大公子来上房了。”
这话一出,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婆媳脸色各异。
易远资暗骂月嬷嬷这个狗奴才故意下脚绊子,有朝一日,待他彻底继承易府,首要紧的就是把这婆子发卖。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月嬷嬷没少故意磋磨为难他姨娘刘氏刘芽儿。
还有谢氏这老疯婆子,左看不惯他又看不起他。
不下蛋的老母鸡,要不是有谢氏一族在,他早就弄死这疯婆子。
等着吧,他会亲手送谢氏老妖婆上路的。
心思百转,易远资笑脸相迎,从怀里拿出一串透绿色的玉珠给月嬷嬷。
“嬷嬷,这是我特意寻来的暖玉,据说戴着可以温养身体,延年益寿,母亲戴着 必定是无害百利。”
两人你来我往,易远资没见到谢老夫人,只能离开。
屋里。
谢老夫人神色怔怔的把玩手里的小兔抱月玉坠子,心中一片怅然。
月嬷嬷进来就看到这幕,叹气:“老夫人,九希小姐能及时醒悟,这就是小姐给的造化,您别伤怀,可不能让那几母子得意。”
谢老夫人收起坠子,眯眼:“虽然不知那丫头到底如何,不过她的提议倒有几分可行,你附耳过来,这事儿交给你去办。”
顾父被皇帝斥骂,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期间,易如烟着人去给顾父传信,想让顾父去她那儿听听枕边风。
奈何她地位低下,顾府上下都知道,易如烟害的顾父失去尚书一职,要不是看在她为顾家生儿育女,又是易家人,换成别的姨娘,早就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
是以易如烟的话已经不好使。
顾府惯是见风使舵的小人,易如烟得罪了顾老夫人,暗中磋磨易如烟的不要太多。
加上顾父对她有气,有意不见她,易如烟只能让三个儿女去求。
奈何顾父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不见。
顾珍灵作为顾父最宠爱的女儿,也吃了几回闭门羹。
顾珍灵越想越担忧以后的前途。
她们的生母传出这档子丑事,以后谁还会愿意让儿子娶她?
如果不能尽早翻身,那么,她以后的下场最好的就是嫁给远离京城的小官员或者穷书生。
顾珍灵与顾浩明两兄弟绞尽脑汁,都没想出破局之道。
这天,九希完成了顾老夫人安排的早课,就求了恩典出去上香。
走之前,九希特意去顾父的院子请安。
顾父消沉一段时间,刚鼓足勇气去当值,又被同事不阴不阳的刺了两句,就灰溜溜的回了顾府。
顾父的职位不仅小还是个清水衙门。
可谓是,每一次想到自己从尚书之位跌落到小官员,顾父就恨易如烟几分。
易如烟说的他们被人算计,他不是没有怀疑。
但一连请了几个大夫,都检查不出什么。
加上有那和尚的挑拨之语,顾父现在是想起易如烟就怨恨。
九希到的时候,顾父正醉醺醺的鬼画符。
“老爷,大姑娘来了。”
“谁?那草包?嗯不见不见!让她走!我正心烦呢!”
九希站在门口听的清楚。
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厮也不敢说什么,大姑娘现在可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
算了就当看不见吧。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同父亲讲。”
顾父迷迷瞪瞪看到一抹素绿布捐,抬头,醉眼朦胧间,九希的脸便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合。
“如,如华??”
九希没说话,眸子里暗涌浮沉。
顾父使劲甩头,勉强才看清来人是九希。
皱眉,“你来作什么?”
“父亲,女儿近日与祖母读书习字,今日我翻到一典籍,说是,一男子被奸人所害,后其为东山再起,娶一高官之女,借助岳父家权势扶摇直上,女儿不解,这算是君子所为么?”
“......”
顾父半响挤出一句话:“算,算是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男子并未做出格的事。”
九希离开。
一刻钟后,小厮鬼鬼祟祟的将一副画卷放在顾府书桌上。
“老爷,这是老夫人院子一等丫鬟给的,说是被老夫人舍弃的备选女子。”
顾父顿时没了兴致。
风吹来,画卷徐徐摊开。
顾父看到画卷上的女子,眼睛都看直了。
“此女是谁?”
“我要见母亲,来人,我要更衣。”
九希通过系统监控看到这幕,冷嗤。
呵,这就是男人,口是心非的虚伪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