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
那是另外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醉醺醺的哭着开车。
泪水打湿了脸颊,她在咒骂,要王照安后悔。
忽然,豪车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整个车身都剧烈一抖。
蓝芯荟的头撞在安全气囊上,只是微醺状态的她很快从酒醉中清醒过来。
她费力的打开车门。
尚未走出几步,就被鲜血染红了她刚买的鞋。
她当时心里很慌。
顺着血迹看向不远处,那里躺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妇女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去。
而倒在血泊中的小老太,头上包裹的蓝色方帕早已散开,露出稀疏银白的头发。
此刻银白发丝沾上了鲜血。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在见到蓝芯荟时挤出一抹慈爱的笑。
她听见老人在呢喃。
“妞妞,奶在哩,不怕啊~”
老人伸出枯瘦粗糙的手,像是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尽管老人嘴里不断的呕血。
变形的身躯也在不断往外渗血,但老人似乎察觉不到疼痛。
老人固执的伸手,想握蓝芯荟的手。
但蓝芯荟嫌弃万分的一巴掌拍开了老人的手。
“啊!干什么!走开!”
老人死的时候脸上带笑。
但死不瞑目。
蓝芯荟惊恐万状。
此刻才反应过来。
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她惊慌的原地打转,扫视一圈周围,没有摄像头。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冲上前用纸巾将老人的手擦拭一遍。
刚刚自己摸到老人的手了,她不能留下证据。
处理完这一切的蓝芯荟慌慌张张的驾车离去。
地上是两具刚死去不久的尸体。
“噗!”
被碾压成两截的蓝芯荟眼神迷离的望着不远处惊慌的人群。
嘴里不断流出鲜血。
她想止住鲜血。
但鲜血不断上涌,冲入咽喉,最后从嘴里,鼻子,耳朵处流出。
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还在继续。
她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得意洋洋的设套弄死叶九希那贱丫头。
叶九希那贱丫头最后是死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的。
恍惚间。
那道声音继续响起。
“你知道错了吗?你后悔吗?你该死!”
“砰!”
蓝芯荟大脑就如爆炸的烟花,巨响无比的轰鸣声自脑海里惊雷。
瞬间。
五感回正,痛觉再次如潮水般朝她袭来。
剧痛折磨的她生不如死无法呼吸。
“哒哒哒~”
蓝芯荟的视线里出现一双华丽到极致的钻石水晶鞋。
是叶九希!
蓝芯荟心里涌入无边的仇恨。
她恨叶九希,为什么被撞的人不是叶九希!
“蓝芯荟,你知道,为什么蓝家会不断倒霉吗?”
为什么?
蓝芯荟眼神怨毒,嘴里还在冒血。
“呵呵~当然是,我来复仇的啊。”
什么?!
复仇?
什么意思?
像是看出蓝芯荟的疑惑。
九希笑靥如花。
那灿烂鲜活的笑深深刺痛了蓝芯荟的眼。
但九希接下来的话,就直接让她精神崩溃,悔恨交加。
“你不是害死了我奶,害死了我么?所以我重生了,特意来找你复仇的。”
“你知道吗?上辈子你活的很幸福,当上了大明星,镁光灯下你万人瞩目,王照安对你趋之若鹜,你得到了所有女人都想得到的东西,那时的你,当真是人生赢家呢!”
“嗬嗬嗬!”
蓝芯荟双眼充血,像是被这消息打击到了。
九希笑着继续为蓝芯荟织梦。
九希要给蓝芯荟织个绚丽无比的幸福梦。
这样诛心的时候效果会更加明显。
“你是国民女神,万众宠爱于一身。”
“可是现在,你看看,你成了世人口中的反面教材,你疯魔杀母,你被迅速降落的现世报碾压成肉泥,你瞧,人生当真是处处充满意外呢!”
“你且安心的去吧,王照安现在过的很幸福,据说他的挚爱回国了,两人几月后就要举行婚礼,王照安笑的很幸福,我问他可曾爱过你。”
血泊中的蓝芯荟瞪大眼睛,充血的眼珠看着十分渗人。
“嗬嗬嗬!”他爱我!照安他爱我!
九希面带嘲讽。
极具侮辱性的拍打蓝芯荟完好的脸。
嗤笑:“他说啊,他这辈子的霉运与耻辱,就是你,他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怎么还不去死,他说你恶毒,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他反感厌恶的女人。”
“噗~”
蓝芯荟怒极攻心。
眼睛死死的盯着九希。
蚀骨之恨如爆发的火山,嫉恨,怨毒如灼热的岩浆不断啃食着她的心。
蓝芯荟气炸了。
她想让王照安死,想让叶九希死。
然而,显然她是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快快快!叫救护车!急诊室准备手术!”
蓝芯荟生不如死的被人从地上抠了出来。
半个身子完好的她眼睁睁的看着医护人员将自己抬上了担架上。
她想让医生给自己一个痛快,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
但她不能说话。
在历经三个小时的拯救,蓝芯荟还是死在了冰冷的手术台。
明明被注射了麻醉。
但蓝芯荟头脑却无比清晰。
她感受到了尖锐的手术刀切开自己皮肤的剧痛。
痛到极致的蓝芯荟眼角流出血泪。
然而此刻她连最简单的喘气声都无法发出。
蓝芯荟是受尽折磨死去的。
死的时候,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她整个鼻腔。
远处某县城汽车站的小面馆。
九希淡定的收起桌子上的黄纸小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黄纸小人俨然是照着蓝芯荟剪出来的。
九希抬头望天。
刺眼的阳光照在九希身上,九希下意识的抬手遮住阳光。
一切,都将结束。
蓝芯荟生死的消息传到蓝父耳里时,蓝父的身子愈发佝偻。
医院病房走廊墙角处,是一堆烟头。
蓝父一夜白头。
灰白的头发隐匿在黑发里,浓厚的黑眼圈与眼袋,都在显示蓝父的煎熬。
蒋雅芝还在抢救。
已经十几小时了。
蓝父的手微微颤动。
右手食指与中指指甲盖上被烟熏的黄黄的。
“吱嘎~”
病房门被打开,蒋雅芝被推了进来。
“蓝先生,您太太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
为首的医生怜悯的看了眼神情憔悴的蓝父,叹息。
蓝父被医生的叹息弄的身体一颤。
他慌乱的将手中的烟扔在垃圾桶里。
随意拍了拍衣服,几次想要说话,到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医生像是看出他的窘境。
解围:“蒋太太怕是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她的脊椎与多处神经被刀刺断,整个人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蓝父不敢置信。
“什么意思?”
“就是说,您夫人,瘫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