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瞪大双眼,怒视着贺类,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沙哑:“贺类,休得在此血口喷人!我姆尔尘对突厥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我怎么可能会将营中的机密要事泄露给那些汉人呢?时至今日,就连那汉帝都还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可汗已经返回婺城。”
一阵阴冷的笑声从贺类的口中传了出来,那笑声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和不屑。
“哼哼哼...日月可鉴?好一个日月可鉴!你倒是说说看,这日月究竟在哪里?你若真没有背叛可汗背叛突厥,那就让日月高悬于天空,本将便相信你的忠心!”
姆尔尘被贺类这番话语怼得一时语塞,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涨红着脸争辩道:“你……你这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我说的‘日月可鉴’不过是一种用来表达自己忠心程度的修饰词语罢了,难道你连这个都听不懂吗?”
贺类却不为所动:“哼,巧言令色!不管怎样,你都脱不了干系。”
姆尔尘深知此时辩解无用,当真是有口难言。深吸一口气道:“贺类,你我都是为可汗效力,如今大敌当前,不应内部猜忌。你若执意认为我有罪,可传信可汗,由可汗亲自定夺。”
贺类听闻此言,心中也有所动摇。毕竟姆尔尘多年来始终都表现的忠心耿耿,从未出现过想要投效汉朝的行为。而他所说的这些不无道理,大敌当前,内部纷争确非明智之举。
可是昨夜发生的事情太大了,在没有得到可汗明确的答复之前,他不敢轻信姆尔尘的话。万一事态再进一步恶化,数万大军的性命,恐不保矣!
沉思片刻后说道:“也罢,我即刻传信可汗。不过在此之前,就委屈姆尔将军了。来人,将姆尔将军带回营帐,不得踏出大帐半步。”
姆尔尘见状,只能无奈点点头,被困于此总好过被冤枉定罪。
“事关本将清白,我会亲笔书信将始末原委高知可汗,还望贺将军可派人将我的书信一并送到可汗手中。”
贺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姆尔尘的请求。姆尔尘被带到营帐后,立刻奋笔疾书,详述事情经过并表明忠心。
与此同时,秦狄幽幽睁开眼睛,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昨夜入睡之前,喝下了云霄子熬制的两副药剂。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气色好了许多。
虽然身上的伤口依然还会传来阵阵疼痛,但这种痛感相较于昨日已经有了明显的减缓。至少他现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便能够慢悠悠的坐起身来了,而不再像昨天那样,做任何一点小小的动作都需要别人的帮忙和扶持。
得知皇帝苏醒的消息后,云霄子第一时间来到帐内,先是为皇帝查看伤口,重新对伤口进行了包扎,随后又将刚刚煎好的药差人端了过来。
待到伤口再次被重新包扎后,秦狄在舒颜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随口询问道:“朕的伤势如何了?”
“无量天尊,回陛下的话,伤口血迹已经彻底凝固,只要陛下安心静养,再有五六日的时间,伤口便会开始愈合。”
云霄子说话的时候,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暗自思忖着,看来昨夜完颜世宏带来的那些珍贵药材,果然有奇效。仅仅一夜,伤口发炎的迹象便被遏制。
将那碗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药碗递到了舒颜的手中,他转头看向坐在床榻的皇帝,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再次迈步上前。
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语气郑重地补充道:“陛下,依贫道之见,您目前最要紧之事便是要好好地静心调养身体,切不可作出剧烈的动作,以免导致伤口再度裂开,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这番话语传入秦狄耳中的时候,他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顺口回应道:“什么剧烈动作?朕这几日来不都是一直在营帐之内安心静养吗?”
云霄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呃……陛下,方才贫道为您把过脉,发现您体内火气颇为旺盛,实乃气血翻腾所致。在此情形之下,还望陛下能够稍加克制,莫要让情绪过于激动或者冲动行事才好。”
听完云霄子的这番解释,终于如梦初醒,心中的疑惑也随之烟消云散。瞥了云霄子一眼,只见对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表情似乎还有些尴尬。
秦狄的嘴角不由自主地轻轻抽动了两下,暗道:哼,我倒是想,身上的伤口实在不允许我如此放纵啊!
想到这里,他没好气地冲着云霄子挥了挥手,鄙视道:“朕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操心这些琐事!你身为一个道门中人,不好好参禅悟道,整天脑袋里都想些什么!”
“陛下,您这就冤枉贫道了!贫道是为了您的龙体着想,只有您龙体康健,咱们的将士才有主心骨!”
看着云霄子嬉皮笑脸的说着,秦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少朕面前拍马屁,赶紧去照顾负伤的将士们,朕这里没事了!”
“贫道领旨!陛下,那贫道就告辞了?”
“赶紧滚!”
虽被皇帝骂了一句,云霄子心中却是美滋滋。他能口出粗言,可见其状态确实有所好转。粗言虽有不雅,但众所周知,皇帝就是这样的人。就连锦衣卫和天子卫队的将士都曾说过,听到皇帝口中说出这些粗俗之语,他们反而会觉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