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
见这寇彦卿也和杨师厚一般畏首畏尾,李振心里气得不行,反问对方道:“我问你,主公对你姓寇的如何?”
“主公对我有大恩。”寇彦卿想了想,由衷道。
齐慎自入汴州以来,狠狠针对了一批牙兵,该杀的杀,该免职的免职,但是寇彦卿、刘扞、李思安等人并不在此列。
齐慎不但饶过了他们全家的性命,还将他们各自升职,给予一万两千五百兵马,作为自己的亲军都将留用。
不可谓不器重。
“主公既对你有恩,你就该听我的,去把尚让杀掉!”
李振眯着眼睛道:“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主公对尚让的妻子刘氏有意,而且尚让此人对主公也不够忠诚,你把他杀了,无论从哪方面看,对主公都是有利的。”
寇彦卿道:“可我听说尚让这次进城,带了两百多名甲士,城外还驻扎着一万兵马,就这么把他杀了,真的没问题吗?”
寇彦卿虽然还是犹豫不决,不过李振明显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动摇之意,忙出言安抚道:
“不用担心,今夜那尚让会在候馆歇息,周边有亲兵守卫,等会儿夜深了,你派一支兵马,先到周边纵火,吸引对方守卫的注意,只要人群一乱,你就马上冲进去诛杀对方!”
“支夫人生辰,城里来了那么多人,只要你动作够麻利,不留下痕迹,谁就一定能肯定是你干的呢?说不定是尚让的亲兵之中,有人记恨他背叛黄巢,趁乱把他刺杀的,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
“这……好像确实有道理。”寇彦卿听到这里,挠了挠脑袋道:“可若是被主公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又如何,到时候尚让人都都死了,主公难道会因为一个死人,再杀掉自己一名爱将吗?”
李振顿了顿,接着道:“你别看主公口中说得仁义,其实尚让要是真的死了,只怕他比谁都高兴,你好好想想,尚让一死,对方的女人和军队,就全都是主公的了,主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
见寇彦卿还是犹豫不决,李振忙信誓旦旦道:“实在不行,到时候本官会站出来主动替你揽罪,或者你直接把罪名推到我的身上也行,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寇彦卿反复考虑了许久,咬牙道:“奶奶的,干了!司马大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若还是不干,岂不是太怂了么?”
与杨师厚不一样,寇彦卿是牙将出身,性格比较莽撞,对于杀人向来没有太多顾忌,而且对齐慎也更为忠心。
对方居然就这么被李振说动了。
…
于是当夜四更,趁着尚让亲兵们昏昏欲睡的机会,寇彦卿很快从军营中点选了两百名长直军士兵,人衔枚、马裹蹄,悄悄潜入尚让下榻的侯馆,大肆纵火。
“起火了,起火了!”
发现候馆周边燃起大火,安歇在附近的其他宾客,顿时乱作一团。守在尚让门口的两百多名亲兵闻讯,果然上当,立刻派出一批人前去查看。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嘈杂的声音,自然也惊醒了尚让。
意识到危险,对方一面让妻子刘氏留在房中不要走动,一面警觉地穿上铠甲,拔出佩刀,走到门外查看。
“尚将军,候馆走火了。”见尚让出门,几名亲兵开口禀报道。
“走火?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偏偏就走到了本官这里……”
尚让心中暗暗吃惊,很快猜到有人想对付自己,忙吩咐几名亲兵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快去护送夫人,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是。”
众亲兵点头,立刻分出数十人到院中招呼刘氏。尚让本人自己带着剩下的数十人,打算先行离开。
然而一行人刚走出院门没多久,迎头便碰上铺天盖地的箭雨,当即有许多人被射成刺猬。
“杀!”
趁此机会,早已埋伏多时的寇彦卿,目光锁定尚让,大喝一声,迅速率领士兵,从斜次里纵马杀出。一面向尚让逼近,一面扬起手中马槊,直直向对方面门刺去。
由于夜色太深,长直军来得又突然, 那尚让毫无防备之下,吓得张大嘴巴,正好被寇彦卿一槊捅进口中。
随后整个脑袋被贯穿,重重地钉在院墙之上,血流如注,当场殒命,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这位历史上原本应该死在时溥手里的枭雄,终究还是逃不过被人谋杀的结局。
“撤!”
一击得手,寇彦卿想起李振的交代,不敢多作耽搁,急忙收兵撤退。
…
鸡啼三遍,时间又到清晨,齐慎拥着赵冰姿、赵冰妍姐妹,尚在睡梦之中。
蕊儿忽然带着几名丫鬟来到门外通禀,说是王檀在前堂等候,有大事要向他禀报。
齐慎还不知道尚让身死之事,不紧不慢地起了床,在赵家姐妹的伺候下,梳洗了半个时辰,吃过早膳,又换了一身袍服,这才缓缓来到前堂。
“主公,尚让死了……”
眼看齐慎到来,王檀齐慎行了一礼,低声道。
“什么?”齐慎闻言,只觉得事情太过突然,心中震惊不已,忙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王檀道:“昨夜四更天,候馆突然起火,那尚让带兵出门查看,结果被人刺杀在了院门外。”
“起火……刺杀。”齐慎听到这里,心中很快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眉头紧皱道:“凶手可都捉到了么?”
“没有。”王檀摇了摇头,接着道:“昨天夜色太深,不过有人看到,刺客好像有一两百人,个个都骑着马。”
“你觉得谁是刺客?”齐慎闻言,沉默了许久,盯着王檀的眼睛问道。
“末将不知。”
“那你猜一猜?”
王檀支支吾吾道:“末将,末将猜不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是孤杀的?”齐慎停顿了片刻,追问道。
王檀急忙跪下身道:“末将不敢。”
齐慎见他如此,心中已经得到答案了,叹了口气道:“孤把尚让请到汴州来做客,结果他却死在了候馆,不用想,天下人必然都把孤当成凶手了。”
说到这里,齐慎心中只觉得无限悲凉。接着吩咐王檀道:“去把汴州城里,兵马使以上的人,全部召集到衙署前堂,孤有事要说。”
“遵命。”王檀急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