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真的打算处决他们三人?”
由于城门已经被杨彦洪等人打开,齐慎的八万兵马,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以入城。
官道一侧,与齐慎骑马同行的刘知俊,忍不住开口劝谏道:“我等初到宣武军,对这里的军政民情、内外事务,都还不太熟悉……”
“那杨彦洪三人皆是牙将出身,父死子继、根深蒂固,在汴州城乃至整个宣武军,只怕都有不少家族子弟在任职,就这样杀了他们,末将担心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的这些,孤当然明白。”齐慎闻言,望着刘知俊摇了摇头,“但孤今日之所为,本就是故意为之。孤不但要杀他们三个,他们的家眷和族人,孤也不会放过。”
“大唐的牙兵牙将,嚣张跋扈、目无王法惯了,别说节度使,就连朝廷和皇帝都不放在眼中,早就该有人好好收拾他们了!”
“可是末将认为,此事应该从长计议,这样做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
刘知俊脸色凝重道:“宣武军毕竟有四州十五县。其他三州的牙兵,要是听说汴州这边出事了,起兵对抗,拒绝承认主公的节度使之位,咱们这八万大军,难不成要把他们全都打一遍吗?”
刘知俊的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
如今的齐慎,坐拥三镇十二州,带甲超过十五万,称得上是如日中天。这样的背景下,谁都知道跟着他前途无量。
为了能获取齐慎信任,这些日子以来,刘知俊一直表现得十分忠诚,一言一行,全都站在自己主公的角度考虑。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听了刘知俊的话,齐慎仔细斟酌片刻,眉头微皱,心中也犹豫了起来。
实际上以齐慎现在的实力,就算宣武军这四州之地,全都有人起兵跟他对抗,他也完全可以将其平定,只不过那样的话,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代价。
而且这时间和代价,注定不会太轻。
“主公,末将认为刘将军所言有理。”
一旁同行的王彦章,开口提议道:“既然如此,咱们可以专门挑些人出来处决,不必全都杀了,这样既能威慑城里那帮骄兵悍将,也不至于把他们逼到绝路。”
“啧啧,你小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就按你说的做吧。”齐慎闻言,转头看了王彦章一眼,笑着夸赞道。
“嘿嘿,主公过奖。”
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骑马进入了汴州城内。
“啊,这位就是新来的节帅大人,怎会如此年轻?”
“啧啧,不得了呀,来了这么多兵马,这回城里那帮牙兵,恐怕不敢再横行霸道喽。”
听说新任节度使带兵进城,城内的长街两侧,不多时便围满了成千上万看热闹的市民百姓、商贾士绅,好奇地对着众人指指点点,悄悄议论。
“节帅大人何在?我要见驾!我要见驾!”
就在齐慎带着数万大军,一路向节度使衙署开进的时候,半道上突然闯出来数百名汴州牙兵,拦在众人面前。
“什么人!有刺客!”“保护殿下!!”
齐家军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此情形,只道是有人行刺,立刻便有数千骑兵,从两侧杀出,一面拱卫着齐慎后退,一面将街道对面出现的数百牙兵,团团围住。
“我们不是刺客,我们不是刺客!”
“在下宣武军左厢第一都都将刘扞!”“在下宣武军右厢第二都都将寇彦卿!”
“我们要见节帅大人!!”
眼看自己被包围,数百牙兵中,两名头戴兜鍪、身穿明光铠,胯下骑马的年轻牙将,立刻大声呼喊,试图引起齐慎注意。
发现有牙兵挡道,人群后方的齐慎,一开始也以为是有人想刺杀自己,心中又惊又怒。
然而听到挡自己驾的人,居然是刘扞和寇彦卿,他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赶忙对身畔亲兵道:
“都退下,不要为难这些人,让那两名骑马的壮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刘扞和寇彦卿,还有一个李思安,这三人皆是宣武军出身的勇将,在后梁的历史上大名鼎鼎、战功赫赫。在原来那个时空里,朱温甚至说过,这几个人是上天特地为他而生的。
如今齐慎麾下的将领实在太多,差点把这三个人给忘记了。
“罪将之子刘扞。”“罪将之子寇彦卿。”
“拜见节帅大人,郡王殿下。”
片刻之后,刘扞与寇彦卿,双双来到齐慎面前,俯首下拜,语气恭敬道。
齐慎望了两人一眼,将二人生得相貌英伟、气度不凡,温声道:“两位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吧。”
“多谢殿下。”
二人闻言,一面起身道谢,一面开口道明了来意。
“启禀殿下,先前殿下派使臣持节进城,被城内的牙军扣押,此事全是都知兵马使杨彦洪一个人的主意,与我们两家的家父无关,望殿下明鉴。”
原来,先前被齐慎捉拿的刘行仙和寇裔,乃是这刘扞和寇彦卿的父亲。
二人原本正在军营校场练兵,听说齐家军兵临城下,还擒下了自己的父亲,不日就要处斩,吓了一跳,顾不得多想,赶忙带人出来挡驾求情。
“啧啧……”
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齐慎一方面觉得这俩人孝心可嘉,一方面又觉得两人太冲动了,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于是咂了咂嘴,故意问道:“你俩到这里拦路求情,就不怕本王发怒,把你们两个也抓起来一并问斩吗?”
“我等并未想过这些。”两人互相对视了一阵,摇头道:“恳请殿下开恩,放了家父,如果一定要斩,就请殿下斩了我们二人吧。”
“呵呵。”
齐慎闻听此言,心里十分好笑,反问道:“孤为何要答应你们的请求啊,我先斩了你们的老子,再斩了你们,那又如何?”
两人听了这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这些牙兵牙将,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不尊长官、不敬朝廷,孤就是把你们这些人全部诛戮一遍,难道有什么使不得的吗?”
齐慎说到这里,眼睛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