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仆役们便再次将齐慎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呈了上来。
“这是送你们三个的。”
齐慎将礼物取下,起身走到自己三个妻妾的身畔,笑着道:“都是一样的,我可没有厚此薄彼。”
三女定睛望去,只见齐慎手中握着三只一模一样的步摇花钗,皆是金丝玉片镶嵌而成,做工十分地精致玲珑。
“多谢夫君的礼物。”支玉笄接过礼物,低首欠身道。
蕊儿亦跟着一起道:“多谢夫君。”
王楚卿因为现在还没有正式嫁给齐慎,想了想,只得咬唇道:“谢谢齐大哥。”
一旁的齐梦棠,望了望手上自己的金钏,忽然嘟着嘴道:“慎哥哥,我不要这个,我也要步摇。”
“没有了。”齐慎笑着摇了摇头,“让你未来的夫君给你买。”
齐梦棠脸上浮起一层红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见儿子给女儿和儿媳都准备了礼物,只有自己什么也没有,宴席一侧,齐克让的表情隐隐有些失落。
齐慎见状,忙走到对方身前,叠手行了一礼道:“父亲身体不好,平日需注意进补,孩儿让人买了几支从新罗来的山参,等您返回兖州的时候,可一并带回。”
“子谦有心了。”见儿子没有忘了自己,老头子这才心满意足。
看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人,每个人脸上皆带着笑容,齐慎的心情也不由得愉悦起来。
从今天开始,自己终于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
时间一晃,来到了中和三年的正月十五。齐慎在徐州城待了半个月,与家人过完了除夕和大年。
“夫君,这和奴家亲手做的花灯,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玉笄,这上面的梅花也是你画的?”
“玉笄姐姐画得真好!”
这日清晨,齐慎正在府邸后院的方亭下,陪三个妻妾糊花灯,准备夜里带到街市上游逛。
唐代的上元节,还没有吃汤圆的说法,但是需要“燃灯供佛”,所以灯会还是有的。
亲兵什将王彦章忽然来到后院,找到齐慎,将三封从华州、成都,以及河中府发来的书信,交到他手中。
“公子……不,殿下,这里有几封加急信需要您亲自过目。”
“我看看……”
齐慎接过信封,退到一旁观看。
三封书信,第一封是感化军都虞侯张居言写的。对方在信中向齐慎详细汇报了这一个多月来,华州、同州一带的局势变化。
首先是华州,齐慎将当地兵权委托给张居言后,张居言不负他的期望,多次领兵击退黄巢弟弟黄邺的进攻,杀伤敌军数万,自己只折损了几千。
其次是同州方向,李克用的沙陀骑兵已于半个月前来到同州,目前正驻扎在距离沙苑不远的乾坑一带,与黄巢大军对峙。
对方大概是在试探黄巢的深浅,也可能是在向大唐朝廷索要封赏,并未立刻发动进攻。
“啧……李鸦儿都到了,看来孤也得马上动身返回关中,跟在沙陀兵后面捞点功劳才行。”
齐慎咂了咂嘴,拆开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是神策军中尉田令孜让人执笔的,田令孜在信中也提到了李克用南下之事,并且再三催促齐慎,让他赶快返回关中,领兵与黄巢交战,千万不要让李克用独享收复长安的大功。
田令孜之所以如此忌惮李克用,主要是因为李克用与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的关系很好,而田令孜本人,与王重荣恰好是政敌。
二人曾因河中府一带的盐池、盐井的归属权,发生过很长时间的争执,彼此将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互相攻讦。
“嘶……这个死太监,自己手里没兵,也不知道消停点,还想让孤去替他得罪人。”齐慎看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也知道历史上田令孜与王重荣、李克用不对付的事。
在原来那个时空,唐廷在平定了黄巢之乱后,田令孜立刻鼓动唐僖宗,号令周边藩镇,以不尊朝廷号令为由,讨伐王重荣和李克用。
结果奉命进兵的藩镇,无一不被被王重荣和李克用联手击败。随后王、李二人直接兵临长安,逼着唐僖宗罢免了田令孜的一切职务。
也就是说这场游戏,田令孜会成为最后的输家。
不过考虑到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现在对自己还有用,齐慎也只得暂且回信敷衍对方,表示自己会按照命令行事。
看罢第二封信,齐慎紧接着打开了最后一封。这最后一封信是河中府发来的,不用猜他也知道,肯定是王重荣的。
拆开去看,果不其然。
齐慎仔细读了一遍,发现王重荣在信中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从自己,到自己的父亲齐克让,再到祖父齐志英、曾祖齐荣,高祖齐演,天祖齐栩,烈祖齐浣……差不多把高阳齐氏的祖宗十八代,从头到脚全骂了一遍。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对方已经知道了女儿王楚卿被齐慎拐走的事。
“岂有此理……”
齐慎也是有火性的人,看到王重荣如此冒犯自己,心下不由得大怒。
这个老东西,明明你自己不会挑女婿,把你女儿吓到了,自愿跟我回家的,这也能怪到我的头上吗。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了?”
见齐慎脸上的肌肉隐隐抽搐,王彦章忙上前两步,低声询问。
齐慎没有直接回应,转头望着对方道:“贤明,到军营点领一万精兵,备足粮草辎重,三天后随孤出城,咱们是时候该回关中去了。”
贤明是王彦章的表字。
因为敬翔先前的建议,如今齐慎称呼下属,除非对方年纪比自己大得多,比如葛从周,否则一律称呼名字或者表字。
“末将遵命!!”
听到齐慎决定出兵,王彦章心中兴奋不已。身为武将,有仗可打、有功可建,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
数日之后,齐慎在城内军营检阅完麾下兵马,再度开始出征。
三个妻妾闻言,都依依不舍地赶来相送。
“夫君,此去山遥路远,一路保重身体。”支玉笄满眼含泪地望着他,声音哽咽道。
其实分别这一年以来,对方每天都在想念齐慎,私下甚至写了很多书信,只是一直不敢托人寄出去——一是怕齐慎心生厌烦,二是担心他军务繁忙,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支玉笄身畔,蕊儿和王楚卿此时亦哭成了泪人。
王楚卿握着齐慎的手,边啜泣边道:“齐大哥,你到了河中府,若是见到我阿爹,千万不要和他吵架……他的脾气向来不好,我恐怕他会被你气到。”
“嗯。”
齐慎闻言,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